第5章

军事储备库的地图在桌面上泛着陈旧的黄，林小刀用她改装过的激光笔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据鼹鼠女王的情报，“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里的守卫每三小时换一次岗。“

我咬着半块合成饼干，差点被这句话噎住。“等等，鼹鼠女王还提供军事情报？“

“当然。“小雨从她的蕨类盆栽后面探出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它们的地下通道能通到储备库的排水系统。女王说最近有很多穿铁靴子的人类在搬运会发烫的金属。“

苏昕的机械臂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弹出全息投影仪。画面里浮现出储备库的3D结构图，几个红点标记在西北角规律移动。“清道夫至少二十人，“她皱着眉头调整焦距，“等等，这是什么？“

画面边缘突然闪过一道银光。还没等我们看清，投影突然扭曲成雪花状。林小刀的数据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猛地跳起来，差点撞翻我的咖啡杯。“有人干扰信号！是专业的军用级——“

玻璃破碎的脆响打断了她的惊呼。我们齐刷刷扑倒在地，闪电的咆哮声中，一支箭矢钉在了刚才投影的位置，尾羽还在微微颤动。

“所有人趴下！“苏昕的机械臂瞬间展开成防爆盾，“是狙击箭！“

第二支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我们自制的警报器。我借着防爆盾的掩护滚到窗边，脉冲棍已经激活到战斗模式。窗外五十米处的废弃水塔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收起复合弓。

“陈岩！“林小刀突然大喊，“是你这个混蛋吗？“

人影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我趁机启动系统的生物扫描功能，视野中立刻浮现出详细信息：【男性，28-32岁，身高约188cm，携带军用级电磁干扰装置】。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蹲着的少年——系统显示那孩子体内有异常金属反应。

“小刀？“水塔上传来低沉的男声，“你还没被辐射蟑螂吃掉啊。“

“你还没被自己的臭脾气熏死呢！“林小刀回呛着，却已经站起身往门口跑，“都别开枪！那是我在军校时的学长！“

十分钟后，我们和这位不速之客面对面坐在商场中庭。陈岩比扫描显示的还要高大，军绿色战术服包裹着精壮的身材，下巴上的胡茬像是好几天没刮。他身边那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直盯着闪电看，眼神古怪得让我心里发毛。

“所以，“苏昕的机械手指间转着手术刀，“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

陈岩耸耸肩，从战术腰带上解下个金属酒壶抿了一口。“测试一下你们的警戒水平。“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手臂上的绿色纹路，“顺便看看传说中的'植物女巫'到底有几斤几两。“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那个沉默的少年突然开口：“兄长。“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闪电猛地竖起耳朵，“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空气瞬间凝固。陈岩的手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腿侧的枪套上，而林小刀已经悄悄挪到了最佳射击位置。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小雨抱着她的发光蕨类从走廊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径直停在了少年面前。

“你的眼睛和小蓝好像哦，“她天真地说，“都是亮晶晶的蓝色。“

少年愣住了。他浅蓝色的虹膜确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像是某种夜行动物的眼睛。更诡异的是，当他与小雨对视时，女孩怀里的蕨类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系统在我视野中疯狂弹出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金属元素异常流动！】。只见少年脚下的地板开始扭曲变形，几枚生锈的铁钉从木板中自行抽出，悬浮在他身侧。

“楚风！“陈岩厉声喝道，“控制住！“

名叫楚风的少年痛苦地抱住头，那些金属物体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闪电突然冲过去，用鼻子轻轻拱了拱他的手，军犬的项圈发出柔和的蓝光。令人惊讶的是，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抱歉，“陈岩的嗓音低沉了几分，“这孩子是我们在03号研究所救出来的。他们在他体内植入了纳米级金属操控装置。“

苏昕的机械眼闪过扫描光束：“所以他能操控金属？“

“理论上可以控制任何含铁元素的东西。“陈岩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但实际上每次使用都会引发剧烈头痛。“

楚风怯生生地抬头看我：“你们身上有生态核心的波动...兄长说那很重要。“

我心头一跳。系统立刻在我视网膜上投射出红色警告：【信息泄露风险！】。但还没等我回应，商场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紧接着是变异生物特有的嘶吼。

“清道夫引来了变异兽群！“林小刀扑到窗边，“至少有三十只！“

陈岩的动作快得惊人，一眨眼就架好了他的狙击步枪。“看来叙旧要提前结束了。“他冷静地拉开保险栓，“建议你们拿出真本事，植物女巫。“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堪称末日求生教科书。陈岩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命中变异兽的眼睛或关节，苏昕的机械臂不断切换着各种武器模式，林小刀则用她改装过的电磁脉冲器制造障碍。我负责保护小雨和楚风，脉冲棍在手中嗡嗡作响。

“祁安！“苏昕在换弹间隙大喊，“试试你的新能力！“

我这才反应过来，掌心贴地启动了土地净化功能。商场外的空地上，几株看似普通的蒲公英突然疯狂生长，转眼间就长到两米多高。当第一只变异狼冲过来时，最大的那株蒲公英猛地一抖——成千上万的种子像子弹般喷射而出，深深嵌入狼群的血肉。

“哇哦，“陈岩吹了声口哨，“会杀人的蒲公英，我喜欢。“

但胜利的喜悦还没持续三秒，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生物武器信号！】。远处传来清道夫们狂热的呼喊：“为了新伊甸园的纯净！“

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变异狼出现在视野里。它颈部植入的装置闪烁着熟悉的绿光——正是我们在马教授影像中看到的那种生物武器。更可怕的是，它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撤退！“陈岩一把抱起楚风，“那是再生型变种！“

我们仓皇退回商场内部。苏昕启动了应急防护罩，但那只变异狼已经撞碎了一楼玻璃墙。就在它即将扑上楼梯时，楚风突然挣脱陈岩的手，小小的身躯挡在了众人面前。

“不！“陈岩的惊呼声中，少年抬起颤抖的双手。

整栋商场的金属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钢筋像活物般从混凝土中挣脱，在空气中扭曲成尖锐的长矛。变异狼被十几根钢筋同时刺穿，钉在了半空中。楚风跪倒在地，鼻血顺着下巴滴落。

“兄长...“他虚弱地朝闪电伸出手，军犬立刻冲过去让他靠着，“我保护了...家人...“

陈岩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他轻轻抱起昏迷的少年，转向我们时眼神锐利如刀：“你们有医疗设备吗？“

三小时后，楚风的情况稳定下来。苏昕的机械臂连接着临时组装的神经稳定器，屏幕上跳动的脑电波逐渐趋于平稳。陈岩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个金属酒壶，指节发白。

“03号研究所专门研究人体改造。“他的声音沙哑，“楚风是他们最成功的实验体之一...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递给他一杯热咖啡，系统悄悄扫描着他紧绷的侧脸。数据显示他的肾上腺素水平仍然居高不下，显然还处在战斗戒备状态。

“所以你们也在收集生态核心碎片？“我试探着问。

陈岩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怎么知道——“他突然反应过来，苦笑一声，“看来马教授给你留了足够多的信息。“

林小刀抱着数据板凑过来：“学长，你们找到多少了？“

“一块。“陈岩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个小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片发着微光的蓝色晶体，“从新伊甸园的一个运输队手里抢来的。“

系统在我视野中炸开一片红光：【检测到同类碎片！】。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将触碰晶体的瞬间，陈岩猛地合上盒子。

“这东西会干扰人体神经系统。“他严肃地说，“楚风就是最好的例子。“

闪电突然用鼻子拱了拱我的手，项圈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正是生态舱室里马教授留下的警告画面。陈岩看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得合作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新伊甸园在七天后有个大行动，他们称之为'净化日'。“

就在这时，小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怀里的蕨类植物疯狂闪烁：“小蓝说西边的水变得好可怕！有很多很多铁虫子在里面游泳！“

苏昕立刻调出监控画面。储备库方向的水源确实变成了诡异的橙红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金属碎片。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碎片正在自行组合成某种机械结构。

“纳米级机械污染。“陈岩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新伊甸园在污染整个地下水系统。“

林小刀突然打了个响指：“等等！鼹鼠女王说过那些'发烫的金属'...它们的地下通道肯定已经被污染了！“

我立刻启动系统扫描功能，结果令人心惊——污染正沿着鼹鼠的通道向商场蔓延，最多十二小时就会到达我们这里。更糟的是，净化功能对这种纳米机械无效。

“我们需要那枚碎片。“我直视陈岩的眼睛，“两块核心碎片组合后，系统就能解锁水域净化模块。“

陈岩的指节敲打着枪托，眼神在我和楚风之间游移。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少年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给他们吧，兄长...我相信闪电的选择...“

军犬适时地舔了舔楚风的脸，尾巴摇得像螺旋桨。陈岩的表情松动了几分，终于把金属盒推到我面前。

“先说好，“他的语气依然强硬，“我要全程监督使用过程。“

当我的手指碰到第二块碎片时，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房间。系统界面疯狂刷新，最终定格在【生态核心融合度58%】。新解锁的功能列表中，【水域净化（初级）】的图标闪闪发亮。

“太棒了！“林小刀欢呼一声，“现在我们可以——“

她的庆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栋建筑剧烈摇晃，墙上的苔藓全部变成了警告的红色。系统警报声响彻脑海：【检测到大规模机械生命体反应！距离：800米！】

陈岩一把抓起狙击枪：“看来新伊甸园不喜欢别人动他们的玩具。“

我们冲到窗前，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远处的荒原上，数十个由金属碎片组成的机械生物正朝商场涌来。它们的外形介于蜘蛛和蝎子之间，关节处喷着蒸汽，复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这可比变异狼刺激多了。“苏昕的机械臂咔咔变形，露出微型导弹发射器，“要打个赌吗，狙击手？看谁放倒的多。“

陈岩嘴角勾起一抹野性的笑容：“赌注是什么？“

“输的人负责洗一个月袜子。“

“成交。“

战斗的号角就此吹响。我启动新获得的水域净化能力，商场周围的地下水脉亮起蓝色的光路。当第一只机械蝎子踩上这片区域时，它的金属肢体突然开始生锈崩解。

陈岩的狙击枪和苏昕的导弹划出优美的死亡弧线，林小刀则用电磁脉冲器制造干扰。楚风虽然还很虚弱，但他控制着商场里的金属碎片形成防护网。小雨抱着她的蕨类植物，神奇地让周围的地板长出了带刺的藤蔓。

闪电的表现最出人意料。军犬的项圈释放出强烈的电磁脉冲，所过之处的机械生物纷纷短路倒地。更神奇的是，它似乎能与楚风的能力产生共鸣，两者配合时威力倍增。

当最后一只机械蝎子化为一堆废铁时，我们全都累得瘫倒在地。苏昕的机械臂冒着烟，陈岩的子弹也所剩无几。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胜利的笑容——除了林小刀，她正捏着鼻子抱怨苏昕的袜子太臭。

“欢迎加入团队。“我向陈岩伸出手，“虽然你的欢迎方式有待改进。“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老茧粗糙却温暖：“彼此彼此，植物女巫。“

楚风靠在闪电身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小雨的蕨类植物轻轻摇曳，在暮色中投下温柔的蓝光。系统悄悄弹出提示：【团队凝聚力提升至75%】。

远处的地平线上，新伊甸园的基地亮起刺目的探照灯。但此刻，在这个由防爆玻璃和希望构筑的临时堡垒里，我们有了对抗黑暗的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