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点兵
时冥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脚步沉重地回到竹林小院。刚进院门，就看见自家师尊玄幽正老神在在地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惬意地呷了一口。见时冥回来，他脸上顿时堆起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招呼：“哟，回来啦！”
看到玄幽这副悠闲自在、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时冥本就因奖励“不翼而飞”而郁闷的心情，瞬间雪上加霜。他脸上的幽怨几乎要凝成实质，眼神里写满了“师傅，您老良心不会痛吗？”
玄幽见徒弟这副蔫头耷脑、怨气冲天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没拿到大比第一在闹脾气，于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试图开解：“哎呀，不就是个虚名第一嘛！人家慕容风、林萧修炼多少年了？你才入门几天？跟他们比什么？开心点！”
时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幽幽地开口，直奔主题：“师傅，我的奖励呢？”声音里充满了期待落空的委屈。
“奖励？”玄幽一脸茫然地眨眨眼，仿佛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什么奖励？为师可没说过参加大比就给你奖励啊？”
“就是！大比第三名的丰厚奖励啊！”时冥差点跳起来，“掌门亲口说的，被您派人‘取走保管’了！”
“哦——！”玄幽这才恍然大悟般拖长了音调，随即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捂着胸口，“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啊！唉，就那么点破铜烂铁，你也好意思跟为师斤斤计较？为师这些日子掏心掏肺地教导你，连压箱底的宝贝都……唉，真是白疼你了！”那表情，仿佛时冥才是那个占了天大便宜还不知足的人。
看着自家师傅这炉火纯青的“倒打一耙”演技，时冥彻底明白了——这“保管”基本等同于“肉包子打狗”。他无奈地扶额，长长叹了口气，认命般说道：“是是是，徒儿知错了。既然师傅您‘喜欢’，那些东西就当是徒儿孝敬您老人家的了！”
“这才像话嘛！孺子可教！”玄幽瞬间“阴转晴”，满意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脸上的嬉笑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听着，明天宗主会正式宣布讨伐鬼王宗的人员名单，人皇殿的使节团也会到场。到时候……你不用去。”
“嗯？”时冥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可是实打实的第三名！怎么会不在名单上？“为什么？”他脱口而出。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玄幽眉头一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幽冥宝录》融会贯通了吗？宗门秘传的绝学你掌握了多少？修为境界很高吗？才修炼几天，就想着上战场？去了能干什么？当炮灰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玄幽直接打断，眼神锐利如刀，“你很闲是不是？要不要为师现在就陪你‘练练’？！战场是什么地方？那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场！我玄冥宗传承数千载，底蕴深厚，还没落魄到需要一个玄脉境的小娃娃去冲锋陷阵的地步！”说完，根本不给时冥任何反驳的机会，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袅袅茶香和一脸错愕的时冥。
时冥僵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石桌上那杯还在冒热气的茶，眼神复杂，仿佛要将那茶杯看出个洞来。
“行了，别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样。”识海中，墨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响起，“那老小子虽然不着调，但这次不让你去，确实是担心你这小身板折在战场上。他那点护犊子的心思，瞒不过我。”
时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知道的，墨云。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的那个任务（指探查玄冥宗与鬼王宗关联），是不是也该画个句号了？”
“哦？”墨云的声音透着一丝玩味，“那你……还打算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时冥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而坦然，仿佛拨开了迷雾，“小说里不常说吗？温室里养不出能经历风雨的花朵。真正的强者，都是在血与火中磨砺出来的！”
“哈哈哈！好！说得好！”墨云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豪气干云，“不愧是我墨云选中的人！就该有这份胆识！不就是个成立没几年的鬼王宗吗？有没有通幽、化神都两说！就算真有，老子也能把他的骨灰都扬喽！有我在，保你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时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笑道：“那到时候，可就全仰仗墨云前辈您了！”
“包在我身上！”墨云的声音斩钉截铁。
两人又相互调侃了几句，时冥便在墨云一如既往的犀利指导下，沉下心来，继续投入到修炼之中。
翌日清晨，时冥早早来到宗门广场。此刻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喧嚣不已。弟子们三五成群，有的兴奋地交流着听来的各种八卦，有的则神情严肃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人皇殿使节团，更多的则是在低声议论着即将展开的、针对鬼王宗的讨伐行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和热血沸腾的奇特氛围。
时冥环顾四周，没看到特别熟络的人，便随意找了个靠近边缘、有柱子倚靠的角落，懒洋洋地斜倚在柱子上，饶有兴致地听着周围传来的各种交谈声。这种置身事外却又身处其中的感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随着时间推移，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高台之上，宗门各位长老也陆续入座，个个气度沉凝。最后，宗主皇甫嵩的身影出现在主位。他并未立刻说话，而是神情肃穆地抬首望向天际，目光深邃，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时冥顺着皇甫嵩的目光望去，只见遥远的天际线上，几个微小的黑点迅速放大！伴随着低沉而震撼的嗡鸣声，几艘庞大无比的飞舟破开云层，显露真容！这些飞舟造型古朴而威严，通体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船体两侧赫然安装着一门门粗大的、铭刻着复杂符文的灵能巨炮，炮口隐隐有能量光芒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飞舟甲板之上，影影绰绰站立着许多人影，个个气息沉凝，目光锐利，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竟无一人低于凝元境！
为首那艘最为巨大、宛如空中堡垒的飞舟舱门打开，数道流光从中飞射而出，稳稳落在高台前方。为首一人身着人皇殿制式的玄色战甲，气度威严，气息磅礴如渊，正是人皇殿左都尉使凌云！他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人皇殿左都尉使凌云，见过皇甫宗主，见过玄冥宗诸位道友！”
皇甫嵩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拱手回礼：“凌都尉别来无恙。远道而来辛苦了，请上座。”
凌云却并未移步，神色肃然道：“皇甫宗主客气了。凌云此来所为何事，想必宗主已然知晓。鬼王宗肆虐，生灵涂炭，我人皇殿上下心急如焚。恳请宗主怜悯苍生，早日发兵，共诛此獠！”
皇甫嵩闻言，神色也是一正，不再客套，朗声道：“凌都尉拳拳之心，本座感同身受！我玄冥宗身为正道砥柱，除魔卫道，义不容辞！今日便点兵出征！”
他转身面向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宗门大比选拔精锐所为何事，尔等心中应当明了！如今，大军开拔在即，本座再问一遍！此行凶险，九死一生！若有心生畏惧，意欲退缩者，此刻提出，本座绝不阻拦，亦不为难！可有人退出？”
“没有！”
“愿为宗门赴死！”
“诛灭鬼王宗，护我道统！”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瞬间爆发，声浪直冲云霄！无数弟子涨红了脸，挥舞着手臂，眼中燃烧着无畏的战意与决心！
“好！都是我玄冥宗的好儿郎！”皇甫嵩眼中满是欣慰与豪情，不再犹豫，开始点名部署：
“杜羽何在？”
一名身材魁梧健硕、面容刚毅的年轻弟子大步出列，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如雷：“弟子在！”
“此次正面讨伐大军，由你统率！除大比选拔出的百名精英外，再予你一百筑基期弟子，五十名洞玄境弟子！务必打出我玄冥宗的威风！可有信心？”
杜羽挺直腰板，声震全场：“弟子领法旨！定不负宗主所托！”
“好！”
皇甫嵩目光一转，再次点名：“林无道何在？”
人群中，一个身着朴素黑衣、身形挺拔如松的弟子应声出列。他背后斜背着一柄古朴长剑，剑柄缠着磨损的布条，整个人气息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锋锐。他抱拳行礼，声音平静却带着金石之音：“弟子在！”
“好！”皇甫嵩看着他，眼中带着信任，“内务殿中关于‘黑风谷’鬼王宗秘密据点的任务卷宗，想必你已了然于胸。本座命你为此次特别行动小队队长！率领林萧、慕容风、墨尘师叔以及洛云溪，秘密前往黑风谷，捣毁该据点！而后再与大部队汇合！可有信心完成？”
林无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简洁有力地回答：“有！”
皇甫嵩满意颔首，又特意叮嘱道：“你修为已臻半步入造化之境，解决此据点当无大碍。但此行重点，在于历练你几位师弟师妹，尤其是墨尘师叔。非生死关头，你不必出手，让他们自行应对。”
林无道微微躬身：“弟子领法旨！明白！”
“嗯！”皇甫嵩最后抬头，望向高空，声音带着一丝郑重：“五长老！”
一个苍老却异常浑厚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清晰地响彻广场：“老朽在。”
“此行安危，便托付给您老了！务必护得这些好苗子周全！”
“宗主放心，老朽省得！”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一道道命令下达完毕，气氛已然绷紧到极致！
“呜——！”
一声低沉悠长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早已停泊在宗门广场上空的几艘玄冥宗制式飞舟，瞬间亮起耀眼的符文光芒！
“登舟！”
随着一声令下，广场上被点到名字的弟子们，无论筑基、洞玄还是大比精英，齐声应和，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雨，井然有序地朝着各自的飞舟甲板掠去！那壮观的景象，宛如一幅流动的仙侠画卷，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