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壁虎与火
“呼——！”
那冰冷的、带着腐朽味的破风声，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脑勺和脖颈擦了过去！刺骨的寒意激得我头皮炸裂，汗毛倒竖！我重重砸在粘稠冰冷的黑泥水里，泥浆裹着刀疤的血糊了一身，腥臭扑鼻。但顾不上了！
我猛地抬头，手电光柱因为摔倒而剧烈晃动、跳跃，像濒死的萤火虫。就在那疯狂晃动的惨白光影里，我捕捉到了！
石壁上方，“万蛊噬心”壁画边缘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一道瘦长、扭曲得完全不符合人体结构的**黑影**，如同壁虎般无声无息地倒贴在湿漉漉、布满水珠的岩壁上！它整个身体覆盖着一层与岩石纹理完美融合的暗色物质，像一层活着的苔藓或泥浆，只有一双眼睛的位置，闪烁着两点绝非人类的、冰冷死寂的幽光！它刚才探出的那只手臂（或者说爪子）正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缩回阴影，但那爪尖在光影中残留的一抹淬着幽蓝寒芒的金属反光，像毒蛇的信子，深深烙进我的眼底！
壁画上的虫子活了！壁画上的杀手…也他妈一直都在墙上！就在我们背后！就在头顶！那猩红的弹幕…“它在你背上”…它没撒谎！它是在…预警？！这鬼东西在预警这来自壁画本身的致命袭击？！
“啊——！！！”
周工的尖叫撕裂了空气！不是因为我头顶的杀手，而是因为——那由无数黑色甲虫汇聚成的死亡洪流，已经扑到了她的脚边！几只速度最快的虫子，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猛地从虫潮中弹射而起，带着令人牙酸的“嗖嗖”破空声，狠狠扑向她的冲锋裤腿！
她手里的固体燃料棒刚刚点燃，一小簇橘黄色的火苗在黑暗中猛地跳跃起来！微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光与暗！生与死！地上汹涌的虫潮！头顶倒悬的杀手！猩红弹幕的冰冷“预警”！还有那台躺在血泥里、亮着猩红“3”的手机，像个沉默的、记录一切的鬼眼！
所有的危机，在这狭窄、血腥、被诅咒的墓道里，轰然碰撞！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头顶！九爷！！”周工在虫群扑来的瞬间，竟然还分神瞥见了石壁上方缩回阴影的壁虎杀手，尖声示警！但她的示警，伴随着扑向她腿的几只甲虫！
我摔在泥里，头顶是那缩回阴影、随时可能再次扑下的淬毒利爪！眼前是扑向周工的致命虫群！耳朵里是老油条瘫在墙根儿底下发出的、不成调的呜咽和牙齿打颤声！脑子里是那猩红弹幕带来的、如同冰水浇头的彻骨寒意！
“操！！！”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我喉咙里炸开！十年没沾血的凶性，被这绝境彻底点燃！什么恐惧，什么算计，全他妈滚蛋！九龙盘山的龙九爷，就算是条老掉牙的龙，牙口也还能咬人！
我根本来不及起身！躺在地上，腰部猛地发力，像条泥鳅一样狠狠向周工的方向一拧！同时，握在手里的工兵铲，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她脚下那片已经扑到鞋面的黑色虫潮，不管不顾地横扫过去！
“锵啷！”
冰冷的工兵铲锋刃刮在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几只扑在半空的甲虫被沉重的铲面狠狠拍飞，“啪叽”几声撞在旁边的石壁上，甲壳碎裂，流出粘稠的绿色汁液！但更多的虫子，如同跗骨之蛆，已经爬上了周工的鞋面、裤腿！它们锋利的口器疯狂撕咬着厚实的冲锋衣面料，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周工痛哼一声，显然有虫子咬穿了裤子！但她硬是咬着牙，没让手里的火苗熄灭！就在工兵铲扫过的瞬间，她猛地将点燃的固体燃料棒，狠狠掷向脚下汹涌扑来的虫潮中心！
“噗！”
橘黄色的火苗接触到潮湿的地面和密密麻麻的虫群，猛地一暗！但紧接着，“轰”的一声！固体燃料特有的粘稠火焰瞬间爆燃开来！形成一片不大却异常炽热的火墙！
“嗤嗤嗤——！！！”
无数令人牙酸的、如同热油煎肉的爆裂声瞬间响起！浓烈的蛋白质烧焦的恶臭混合着甲壳燃烧的怪味，猛地弥漫开来！冲在最前面的虫子瞬间被橘黄色的火焰吞没，在火中疯狂地扭曲、蜷缩、爆裂！后面涌上来的虫群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和高温阻挡，发出更加密集、更加狂躁的“沙沙沙沙”声，如同黑色的潮水撞上了无形的堤坝，暂时被阻隔在火墙之外！
“呃啊！”周工踉跄着后退一步，腿上还挂着几只没被火焰波及的虫子，她咬着牙，用手狠狠去拍打、撕扯！冲锋裤上已经被咬破了好几个洞，鲜血渗出。
火光照亮了墓道！也照亮了石壁上方！
就在火焰腾起的刹那，石壁上那道如同壁虎般的瘦长黑影，似乎极其厌恶这突然的光亮和高温！它那双冰冷的幽光瞳孔猛地收缩！覆盖着暗色物质的身体在岩壁上极其轻微地一扭，像融化的沥青般，瞬间滑入了旁边“黄沙埋骨”壁画的更深阴影里，消失不见！只留下岩壁上几道湿漉漉的、如同巨大壁虎爬行过的滑痕！
危机暂时缓解？不！头顶的杀手只是隐入黑暗！地上的火墙只能阻挡一时！那固体燃料棒烧不了多久！
“九爷！快起来！”周工忍着腿上的疼痛和虫咬，一边拍打身上残余的虫子，一边将光柱死死锁定在壁虎杀手消失的阴影区域，声音急促而嘶哑。
我挣扎着想从泥水里爬起来。就在这时——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地上那台该死的手机，像是被火焰刺激到了，又像是嫌这场戏不够精彩，再次疯狂地发出刺耳的提示音！频率比刚才更快，更急！
猩红的屏幕上，一行行新的弹幕，如同喷溅的鲜血，一条接一条，疯狂地刷了出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字！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亢奋的节奏！
“火！烧得好！”
“壁虎怕光！”
“虫子没退！后面！后面更多！”
“看左边墙根！沙沙沙！”
最后一条弹幕刷出的瞬间！
“沙沙沙沙沙——！！！”
一阵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密集、如同海潮般的摩擦声，猛地从我们左侧——那片靠近“怒海沉舟”壁画的、未被火光照亮的黑暗墙根处，汹涌传来！声音的源头，离我们更近！数量…似乎更多！
老油条瘫在墙根，正对着那个方向！他原本就吓得半死，听到这近在咫尺的恐怖声音，又看到猩红弹幕的警告，眼珠子猛地凸出！他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片黑暗：“…左…左边！…又…又来了！虫子！虫子啊啊啊！！”
他话音未落！
“嗖！嗖！嗖！”
几道比之前更快、更凶的黑影，猛地从那片黑暗的墙根阴影里弹射而出！直扑瘫软在地、毫无防备的老油条面门！那狰狞的口器在周工扫过去的光柱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老油条！！”我刚刚撑起半个身子，目眦欲裂！
“万蛊噬心”的预言，难道要在下一秒…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