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一处环境诡异的地界。
空气森冷,弥漫着丝丝缕缕刺骨的凉意,仿佛能渗透骨髓。灰黑色的土地上,零星散落着几处惨白的枯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周围的森林古木参天,枝叶扭曲盘结,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中除了湿冷的泥土气息,还夹杂着一丝极淡、却令人心神不宁的怨气,如同附骨之疽,不易察觉却又无处不在。
“咔嚓……啪嗒……”
寂静中,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格外清晰。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林间。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清逸的仙灵之气,与这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她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面容秀丽,此刻却紧蹙着眉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诧异与深深的疑问:
“这里……居然有怨气?”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片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草丛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穿行!
女子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立刻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追去!她拨开层层叠叠、带着湿冷露珠的枝叶,仙气护体,将周围弥漫的阴冷怨气隔绝在外。
她边快速移动,边保持着高度的警觉,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处可疑的阴影。追出不远,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一片略微开阔的泥地上,赫然躺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男子。他身上的衣衫原本应是素雅的白色,此刻却被大片大片暗红、近乎发黑的血迹浸染得面目全非,衣料上布满了被撕裂的破洞,露出下面同样血肉模糊的伤口。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混杂着泥土和血污,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然而,即便是在如此狼狈重伤的状态下,他那深刻俊朗的五官轮廓——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依旧透着一份惊心动魄的、不容忽视的好看。
女子迅速上前几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没有贸然触碰,而是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精纯的探查仙力自指尖溢出,如同无形的触须,轻柔地覆盖在重伤男子的身体上,仔细感应着。
片刻,她指尖的仙力光芒敛去,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眼底那份因环境和异响而绷紧的警惕也放松了些许。探查的结果很清晰:他身上只有重伤的虚弱气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并无一丝一毫与这林间弥漫的阴冷怨气同源的邪恶污秽。
确认了这一点,女子不再迟疑。她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属于上神的利落与力量,小心地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扶起。随后,周身仙灵之气鼓荡,化作一道柔和的紫色光晕,将两人包裹其中。光芒一闪,两人的身影连同那浓郁的灵气波动,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林间依旧弥漫的凉意和那几处沉默的白骨。
妖界,一处陈设华贵却不失雅致的卧房内。
紫光再现,二人的身影显现,她稳稳地搀扶着那个重伤昏迷的男子,将他小心的放下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边,使其躺下。男子毫无知觉,脸色依旧苍白,胸前的血迹在洁净的床褥上洇开刺目的暗红。
女子刚安置好伤者,卧房雕刻精美的门便被无声地推开。一位身着华丽锦袍、头戴玉冠、气度雍容威严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周身自然流露着久居上位的尊贵气息,正是此间妖界之主——妖君。
妖君的目光快速扫过床上那陌生的重伤男子,随即落在落桑身上。他神色一肃,立刻上前几步,对着女子极为恭敬地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落桑上神。”
落桑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妖君,言简意赅地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威仪:“他是我在瘴气林中发现的,受了重伤。”她微微侧首,示意床榻方向,“治好他。”
妖君闻言,再次躬身,目光快速地在床上男子身上掠过,虽心有疑惑此人身份和为何会出现在那危险的瘴气林,但面对上神的命令,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恭声应道:“是。请上神放心。”
落桑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出了这间弥漫着药草清香的卧房,留下妖君和床上生死未卜的重伤者。妖君直起身,看着落桑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床上气息微弱的男子,神色变得凝重而专注,开始思考如何调动妖界最好的医者与灵药。
几日后。
妖界卧房内,床榻上的男子伤势在精心治疗下已好了许多,面色不再惨白,呼吸也平稳有力。落桑推门而入,步履无声地走到床榻前。她并未出声,只是对着沉睡的男子轻轻一挥手,一缕精纯柔和的灵力如同唤醒的春风,拂过他的眉心。
男子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醒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很快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容貌清丽绝伦、气质却如寒潭古玉般高冷疏离的女子。她站在那里,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凛然气息。
“醒了?”落桑清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响起,打破了沉默。
男子意识迅速回笼,眼神从初醒的迷茫转为清醒。他感受到身体的虚弱,艰难地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慢慢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他环视了一下这间陌生却华贵的卧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最终目光落回落桑身上,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是你救了我?”
“你是谁?”落桑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直截了当地抛出问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为何会在瘴气林中?又为何身受重伤?”
男子见落桑对自己的问题置若罔闻,又想到自己身处她的地界,且被她所救,心中虽有无奈,也只能按下心思回答:“我叫墨林。你口中所说的瘴林……”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是我以往的住处。”
“你住那?”落桑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那地方怨气弥漫,绝非宜居之所。
“那本不是瘴林!”墨林的声音依旧平缓,但字句间却压抑着一股深沉的、被刻意隐藏的愤怒,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将你知道的,事无巨细的说于我听。”落桑的语气依旧平缓,却带着命令的口吻。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走到旁边的茶桌旁,姿态优雅地提起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袅袅茶香在室内氤氲开来。
墨林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虚空,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一千年前,我还是个孩童,与父母居住在那里……”
墨林的回忆——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大雨倾盆。简陋的农家小院外,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身影出现在雨幕中。她步履踉跄地走到紧闭的屋门前,抬手敲响了门板:“噔噔噔……”
*屋内,早已睡下的墨林父母被敲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门外传来女子虚弱的声音:“奥~打扰主人家了……小女子身受重伤……屋外大雨……想借宿一晚……可好?”
*墨林母亲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丈夫:“是个女子……”她心地善良,起身下床,“我去开门。”
*墨林父亲应了声:“好。”
*墨林母亲走到门边,拔开门栓,打开了门。就在门开的瞬间,一道冰冷的剑光毫无征兆地刺出,精准地穿透了她的胸膛!她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眼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屋内的墨林父亲听见门外的动静,连忙爬起身来想看看怎么回事,突然看到女子将夫人杀害,顿时目眦欲裂,怒吼道:“你干什么?!”
*那蓝衣女子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入屋内,未等墨林父亲有所反应,又是一剑,狠辣地刺入了他的身体!血花飞溅。
*听见动静的孩童墨林,觉察不对,小心翼翼地爬到角落衣柜躲了起来,透过柜门的缝隙目睹了父母被杀的惨状,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惊恐地看着屋中那个蓝衣女子,她周身萦绕着一股令人极度不适、诡异而邪恶的黑色气息(魔气)。
*那女子显然不是普通人,敏锐地感知到了衣柜里的微弱气息。她冰冷的目光扫向衣柜,抬手隔空一抓!一股浓稠如墨的黑色魔气自她掌心涌出,瞬间冲开了柜门!柜中的小墨林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女子,脖子正好被她冰冷的手死死掐住!
*“呃……”小墨林顿时呼吸困难,小脸憋得通红,本能地用双手拼命去掰女子的手指,双脚无助地蹬踹。强烈的窒息感和恐惧感袭来,意识迅速陷入黑暗……
**记忆结束,回到现实。**
落桑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你方才说,那女子浑身魔气?”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墨林,“你孩童时期,不过一届凡人,如何认得那是魔气?”
墨林眼中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接着说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当时,幸得一位路过的仙人及时出手相救。我醒来时,人已在仙界了。后来,我跟随那位仙人修炼,才逐渐知晓,那日杀害我父母的,是一个已然堕魔的人………最近,我修炼也算有所小成,达到了上君的实力,便想回到故地看看,寻找仇人的踪迹报仇雪恨。却不曾想……”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愤怒,“那里早已怨气滔天,更有不少被怨气侵蚀、已然入魔的生灵盘踞其中。我……不敌,所以才落得如此重伤的下场。”
落桑听完墨林的叙述,心中大致明了。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行,我已知晓。你好生休养。”她目光扫过墨林,“若有什么需要的,找妖君便可。”语气平淡,交代完毕便要转身。
“仙君!”墨林见她要走,心中一急,连忙从床上挣扎着起身,甚至顾不得牵动伤口带来的疼痛。他快步跑到落桑面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仰头恳求道:“劳请仙君……能否带我一同离开?”
落桑脚步微顿,微微侧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墨林,淡淡道:“为何?”
墨林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变强的渴望:“仙君看似法力高强,定是上神品阶。小人……小人想随仙君修炼,提高灵力,变得更强!为父母报仇!”
落桑的目光在他身上平静地扫过,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你吗?”她轻轻摇头,语气没有波澜,“本君不收无用之人。”
墨林眼中的火焰瞬间黯淡下去,巨大的失望笼罩心头,他低下头,声音带着不甘与恳切:“仙君……”
看着他失落的模样,落桑沉默了片刻。她抬眸望向窗外,似乎计算着什么,然后才重新看向墨林,语气依旧清冷,却给出了一个机会:“算算日子,神界的‘泽天日’要到了。”她顿了顿,“这样吧,若是你能历经选拔试炼,凭你自己的本事,来到神界……”她的目光落在墨林骤然亮起的眼眸上,“本君便让你留在身边。”
墨林惊喜万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仙君此话当真?”
落桑没有再回答,只是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即,她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瞬间在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清冷气息和跪在地上、心中重燃希望的墨林。
神界·守心殿
守心殿的庭院沐浴在神界永恒而温暖的阳光之下。那株奇异的紫叶灵树舒展着枝叶,点点莹白的灵气光点如同调皮的精灵,在紫色的叶影间追逐嬉戏。清池中的金莲安静绽放,仙鱼悠然摆尾,搅碎一池碎金。
庭院中央,玄衣身影翻飞如龙。云缚正在练剑。他手中并非实体长剑,而是一柄纯粹由精纯神力凝聚而成的赤金色光剑,剑身炽热,隐隐有流焰缠绕。他的动作刚猛迅捷,大开大合,每一式劈、刺、挑、撩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脚下的星尘草叶被逸散的剑气激得纷纷扬扬。玄色的衣衫在阳光下并非完全暗沉,衣料中仿佛织入了某种暗金色的丝线,随着他身形的腾挪转折,偶尔会折射出内敛而尊贵的流光。宽大的袖摆与衣袂在凌厉的动作中猎猎作响,更添几分勃发的英气。那专注的神情,紧抿的薄唇,以及剑锋上吞吐不定的神威,都彰显着这位新生真神体内蕴含的磅礴力量。
院门处的月洞门下,两道身影悄然伫立,无声地注视着庭中舞剑的身影。正是简寒与九夕。
简寒一身素白神袍,银发流泻,面容沉静如万载寒潭,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云缚身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他负手而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剑气的呼啸:“不愧是新生的真神,不过短短时日,对力量的掌控已初具雏形,倒是有些悟性。”
九夕站在他身侧,蓝白渐染的长裙在微风中轻拂。她唇角噙着温婉的笑意,目光柔和地追随着云缚矫健的身姿,眼中同样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认可:“根基浑厚,神性纯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两人看了一会儿,才举步踏入庭院。
剑风倏止。
云缚感应到他们的到来,最后一个收势动作干脆利落,手中光剑化作点点金芒消散于无形。他气息平稳,额角却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快步上前,对着简寒和九夕的方向,恭敬地抱拳躬身:“神主,灵主。”
简寒并未让他礼毕,已然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稳稳托住了云缚正要下拜的手肘。他的动作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和力量。“不必如此。”简寒的声音清冷依旧,却比平日少了几分疏离,“我们三人,同宗同源,皆诞生于降神台,受天道点化,可谓天为父,地为母。既为同源真神,便无那凡俗的尊卑之分,往后私下相见,无需行礼。”
云缚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依言直起身,对上简寒平静的目光,他眼中的恭敬未减,却也多了一丝亲近,沉声道:“明白。”
九夕看着云缚那依旧带着些许拘谨却又努力放松的姿态,眼底的笑意更深,如同春水漾开。她莲步轻移,走到庭院一侧那株紫叶灵树下的玉桌旁,优雅地拂袖坐下,玉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觉得云缚这努力适应“无尊卑”的状态颇为可爱。
简寒与云缚也相继在九夕对面的玉凳上落座。
简寒开门见山,目光落在云缚身上:“此番来你殿中,是想同你商量一事。”他微微侧首示意了一下九夕,“我与阿夕商议过,想让你日后跟着她一同修炼。她司掌万物生机,灵力本源与你虽非同属,却最为中正平和,能助你更好地梳理、掌控自身神力。日后你的修行之路,便由她来教导引领。”
云缚闻言,目光转向九夕。九夕正含笑望着他,眼神温和而鼓励。他心中并无异议,初来乍到,有人引领自是最好。他当即颔首,态度恭谨:“我初来乍到,诸事不明,自是听你们安排。”
就在这时,庭院入口处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一道紫色身影如同被疾风吹来的花瓣,骤然凝聚成形。来人正是落桑上神。她气息微促,显然来得匆忙,淡紫色的衣裙还带着一丝空间穿梭后的流光余韵。
“可算找着你们了!”落桑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目光飞快扫过庭院中的三人,“在神界兜了一大圈,原来你们在这啊~”
九夕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起身相迎:“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气息都未稳。何事如此急切?”
简寒也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坐下慢慢说吧。”
落桑这才注意到坐在九夕对面的玄衣男子。她之前并未见过云缚,此刻见他气度不凡,又能在守心殿与神主、灵主同坐,心中已猜到了几分,但还是带着一丝探寻看向九夕。
九夕会意,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降神台新生的真神,名唤云缚。”她又转向云缚,“云缚,这位是落桑上神,亦是神界柱石。”
落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对着云缚的方向,微微欠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她一贯的飒爽:“落桑见过云缚神尊。”
云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正式行礼弄得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想起身回礼,又想起刚才简寒所言“无尊卑之分”,再看落桑对简寒和九夕却并未如此客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妥当,动作便有些凝滞。
这细微的尴尬被简寒尽收眼底。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目光落在落桑身上,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落桑,几日不见,你倒是学会跟同僚客套了?这可不是你平日的作风。”
落桑直起身,挑了挑眉,对着简寒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这不是头回见着新成员嘛!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真神,品阶在我之上呢。我这叫‘礼多人不怪’,初次见面,总得装装样子,留个好印象不是?”她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
简寒被她这番强词夺理逗得哑然失笑,无奈地伸手指了指她,摇头道:“你啊……这张嘴,真是半点不肯吃亏。”
落桑嘿嘿一笑,随即神色一正,收敛了玩笑之色,将话题拉回正轨:“好了好了,说正事。这次我奉命下界巡查,在靠近妖界边缘的人间界,发现了一处极其诡异的所在。”
九夕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关切地问:“何处?”
“一片被浓重瘴气笼罩的森林。”落桑语气凝重,“更麻烦的是,我在那里探查到了……怨气!”
“怨气?!”九夕正要端起茶杯的手猛地停在半空,茶水几乎漾出杯沿。她秀眉紧蹙,眼中满是惊疑,“又出现了?上次净化北冥渊才过去多久?”
落桑点头,继续道:“不止是怨气弥漫那么简单。我在林中救下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他自称墨林,说那片瘴林,五百年前曾是他的家园。就在那时,一个浑身散发着诡异魔气的蓝衣女子闯入他家,残忍杀害了他的父母,只有他侥幸被一位路过的仙君所救,才得以活命。”
“魔气?”简寒平淡的语气中终于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你确定是魔气?而非怨气侵蚀生灵后转化出的邪魔之气?”
落桑非常肯定地摇头:“听那墨林描述,那女子出手时自带魔气,并非受环境影响才沾染。是纯粹的、源自其自身的魔气!”
九夕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自带魔气的女子……这听着,倒像是传说中的……魔神?”
“魔神?”一直安静旁听的云缚,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中充满了困惑,“何为魔神?”
简寒转向云缚,神情肃穆,解释道:“魔神,乃天地间至阴至邪之气所化。它是万物怨气、恶念、邪欲、污秽的终极聚合体与载体,无形无相,却可依附于强大的邪念或载体显化。其魔气至邪至秽,对神、妖、人皆有无孔不入的侵蚀之力,一旦沾染,心智便会被逐渐污染扭曲,最终沦为只知杀戮与毁灭的魔物。天地间,唯有我们这等诞生于降神台、本源纯净的真神之力,方能真正克制并净化这等邪恶之气。”
落桑听完,眼中战意升腾:“如此看来,那瘴林已成魔气滋生蔓延的巢穴!事不宜迟,我们当立刻下界,将那林中的怨气彻底净化,并查明那女子的踪迹,将其诛灭,以绝后患!”
简寒沉吟片刻,目光在九夕、落桑和云缚身上流转,迅速做出决断:“这样。阿夕,落桑,你们二人即刻带云缚一同前往那瘴气森林。”他看向云缚,“云缚,此去既为历练,也是你熟悉真神职责、磨砺力量的好机会。你乃火神本源,神力至阳至刚,正与那阴邪怨气相克。”
“是。”云缚沉声应道,眼中燃起跃跃欲试的光芒。
简寒的目光最后落在九夕身上,继续安排道:“待解决完瘴林之事,阿夕,你便不必急着带云缚回神界。直接前往九寒之地。”
“九寒之地?”九夕微讶,随即了然。
“不错。”简寒点头,看向云缚,语气不容置疑,“云缚,你既为火神,掌控世间万火。九寒之地乃神界极北苦寒之所,终年被万载玄冰覆盖,寒气侵袭,影响周天运转。你要做的,便是以自身神火之力,消融那片侵蚀四界根基的冰川。此亦是你的职责所在,亦是磨砺你掌控神火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