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元帅终幕

废墟般的地下室内，凌夜瘫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

神经末梢的痉挛还未平息，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脊椎里钻探。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新生的疤痕在自主抽搐，仿佛在怀念与全球网络融为一体的狂热。

他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一种极致的恶意，如同深海巨兽睁眼，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不是热武器的锁定感，不是能量的汇聚。

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生物本能的饥饿与贪婪。

轰隆——！

头顶的天花板不是被炸开，而是被“啃”开了。

钢筋混凝土如同饼干一样被轻易撕裂、咀嚼，混合着血肉的巨大肢体从破口处挤了进来，带着令人作呕的黏液与腥风。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怪物。

数十具人类的躯干、肢体被强行扭曲、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臃肿而巨大的聚合体。

痛苦的脸庞在蠕动的血肉表面时隐时现，无声地尖叫。

它的核心，是一个穿着深红理事会制式军服的男人，半个身体已经与这团血肉烂泥融为一体，眼中闪烁着残忍而疯狂的光。

血元帅，加尔文。

Lv4血肉融合者。

“找到你了…‘幽灵’。”

加尔文的声音不是从他自己的嘴里发出，而是从聚合体上每一张痛苦的脸孔中同时响起，形成一种诡异的、重叠的合唱。

“你的血…在呼唤我们回家。”

凌夜瞳孔一缩。

他从那怪物的血肉中，感知到了一丝微弱而熟悉的波动——那是他自己的基因！

深红理事会不仅拿到了他的血液样本，还用它培养出了这头怪物！

就在这时，后背的神经猛地一阵剧烈痉挛，凌夜的身体瞬间僵直，动弹不得。

【间歇性神经痉挛】发作了。

该死！

偏偏是这个时候！

加尔文的融合体动了，一条由十几条手臂纠缠组成的血肉触手，如攻城锤般呼啸着砸向凌夜！

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扼住了喉咙。

凌夜强行对抗着身体的僵直，在地上狼狈地翻滚，堪堪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

他必须找到核心。

这种融合型特性，必然有一个维持其存在的“核”。

加尔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融合体上所有的脸孔都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别白费力气了。我的每一块血肉，都是核心，都能再生。而你…只是我们新的养料！”

更多的血肉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它们的目标不是杀死凌夜，而是将他抓住、包裹、吸收。

硬碰硬是找死。

越级定义“抹除”的代价，他现在付不起。

电光火石间，凌夜的大脑疯狂运转。

常规手段无效，那就只能用非常规的。

深红理事会知道他能“定义”，但他们不知道他能力的全部。

这就是他的信息差，他唯一的机会。

凌夜不再躲闪，反而迎着一条最粗壮的血肉臂膀冲了过去。

加尔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手后的狂喜。

愚蠢！

居然想近身？

那条臂膀前端瞬间硬化，骨刺丛生，狠狠抽向凌夜的胸口。

凌夜不闪不避。

咔嚓！

肋骨断裂的剧痛瞬间炸开，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洒在空中。

然而，就在身体被击中的那一瞬间，凌夜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决然。

他以伤换伤，要的就是这个时机！

一个敌人绝不可能想到的时机！

“定义…”

他没有出声，定义在心中响起。

“时间…为我所用！”

他的右手猛地拍向自己的胸膛，那里，心脏的位置，正沉睡着一把无形的刻刀。

【时间刻刀】！

伴随着心脏被贯穿的错觉，一把由凝固的星光与破碎的时间碎片构成的虚幻短刃，被他从体内硬生生抽了出来。

断裂的指骨处，早已化作星光利爪的手指紧紧握住刀柄。

这一刻，他的视野变了。

整个世界慢了下来。

飞溅的血珠、蠕动的血肉、加尔文脸上凝固的狂喜…

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只有他，和手中的刻刀，在绝对的时间流中穿行。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庞大、混乱的血肉之躯，精准地锁定在了加尔文本体心脏后方，一团微弱、搏动频率完全异常的暗红色肉瘤。

那就是再生核心！

“斩！”

凌夜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折线，无视了物理惯性，瞬间出现在加尔文的融合体侧面。

时间刻刀挥出。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

刀锋划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地擦除了一块。

那枚暗红色的肉瘤，连同它周围的一小片时空，被彻底“剪切”掉了。

下一秒，时间恢复正常流动。

加尔文脸上的狂喜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他的融合体僵住了。

紧接着，仿佛支撑整个结构的线被抽走，那庞大的血肉怪物开始崩溃。

不是爆炸，不是融化，而是一种更诡异的解离。

一块块血肉失去活性，像风化的岩石一样剥落、成灰。

那些痛苦的面孔在消散前，竟然都露出了解脱的神情。

“不…不可能…我的再生…”

加尔文的本体从崩解的血肉中摔出，只剩下半截身子，他惊骇地望着凌夜，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定义，那是什么…

那是神明才有的权柄！

凌夜踉跄落地，用手撑住墙壁，断裂的肋骨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向加尔文。

仅剩的头颅和部分躯干在地上抽搐，加尔文眼中满是哀求和恐惧。

“你不能杀我…理事会…”

凌夜一脚踩在他的头颅上，打断了他的话。

他俯下身，看到加尔文耳朵里那个还在闪烁着微光的通讯器，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确保能被清晰地收录。

“旧时代…”

他的脚下缓缓用力。

“……结束了。”

噗嗤。

西瓜爆裂般的轻响，通过通讯器，清晰地传到了千里之外，深红理事会某个秘密基地的指挥中心内。

所有监听人员的耳机里，只剩下这句冰冷的宣告和死寂的忙音。

在加尔文的意识彻底消散的瞬间，一团浓郁到极致的、混杂着无数痛苦与怨念的黑色能量从他破碎的头颅中升腾而起。

概念星核的提示音在凌夜脑中响起。

【检测到高浓度‘痛苦’概念聚合体】【痛苦熔炉】【等级判定：Lv4】【警告：吸收该聚合体可能导致精神污染，是否继续？】

“精神污染？”

凌夜的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弧度，“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吸收。”

黑色的能量如同一条毒蛇，顺着他的脚踝瞬间钻入体内！

一股仿佛要将灵魂撕碎、碾磨的剧痛席卷全身！

比骨折、比神经痉挛要强烈千百倍！

这是加尔文融合体上百个灵魂最后的哀嚎！

但凌夜只是闷哼一声，死死咬住牙关，意志如钢铁般对抗着这股洪流。

痛？

很好。

【新特性生成：痛苦熔炉（Lv4）】【效果：可将自身承受的物理及精神痛苦，按一定比例转化为纯粹能量。能量可用于强化定义、修复损伤或直接外放。当前转化效率：15%。注：效率与意志强度正相关。】

凌夜缓缓抬起手，看向自己断裂的肋骨处。

他集中意念，主动去感受那钻心的疼痛。

下一秒，一缕暗红色的能量从伤口处浮现，如温暖的火焰般包裹住断骨。

那难以忍受的剧痛，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滋养身体的力量！

疼痛在减弱，力量在滋生。

凌夜笑了。

深红理事会送来的这份大礼，他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