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璃光初绽
“哥…？”
那轻如羽毛的呼唤，却如同惊雷般在墨渊耳边炸响！他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紧攥着自己玉佩的女子。哥？她叫我哥？这怎么可能？！
玉佩温润依旧，被她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她苍白透明的脸上，眉头紧锁，似乎在无意识的深渊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唯有那一声梦呓般的呼唤，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依赖与…委屈？
蕨叶堡垒外，灵族射手的惊呼与挣扎声清晰传来：
“圣灵气息！是圣树本源的力量！”
“可她身上有龙纹！是灾厄的印记！”
“青萝姐！怎么办？！”
“闭嘴！都别动！”高挑女射手青萝的声音带着强压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翠绿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合拢的巨大蕨叶，藤蔓缠绕着她的手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藤蔓上传来的、那股温和却浩瀚如星海般的意志威压！这绝非伪装！这确是源自圣树核心、唯有最纯净的圣灵血脉才能激发的力量！
圣灵血脉？龙纹玉佩？这两个绝不可能并存的身份象征，此刻却诡异地在同一个人身上显现！巨大的矛盾冲击着青萝的认知，让她一时僵在原地。
堡垒内，墨渊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反手轻轻握住女子冰凉的手腕，低声道：“我在！别怕！告诉我，你是谁？我们怎么出去？”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女子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丝。她攥着玉佩的手指，无意识地用指尖，在玉佩光滑的表面上，极其缓慢地、颤抖地划动着。
墨渊屏住呼吸，凝神感受。
一横…一竖…一撇…一点…
她在写字！一个极其简单的字！
璃！
“璃？”墨渊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记忆最深处被尘封的角落里，轻轻拨动了一下。
就在“璃”字写就的瞬间，异变再生！
女子手腕上那枚翠绿藤环中央的乳白种子，仿佛受到了名字的呼唤，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不再是爆发式的冲击，而是如同呼吸般柔和地明灭着。随着光芒的明灭，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温和的意念波动，如同涓涓细流，从藤环中流淌出来，轻柔地拂过墨渊紧握她手腕的手掌。
“守护…哥哥…回家…”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执念，涌入墨渊的识海。不是语言，却比语言更加直抵心灵！
守护哥哥？回家？
墨渊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看着怀中女子苍白脆弱的脸庞，一个难以置信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破开迷雾：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一个他从未知晓、却在龙渊殿中守护着他、甚至不惜追随他坠入空间乱流的妹妹！她的名字叫——墨璃！
“墨…璃…”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一丝…迟来的酸楚。
似乎是感应到了名字的呼唤，墨璃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如同即将破茧的蝶。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在快速转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攥着玉佩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泛白。
“唔…”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呻吟从她唇间溢出。
“墨璃！醒醒！”墨渊急切地呼唤，他能感觉到她正在努力挣脱昏迷的深渊。
堡垒外，青萝显然也感受到了堡垒内气息的变化。那股温和浩瀚的圣灵威压并未消失，反而多了一丝…挣扎与苏醒的悸动？她翠绿的眼眸中光芒闪烁，惊疑不定。她尝试着动了动被藤蔓缠绕的手臂，发现束缚的力量似乎减弱了一丝？是里面的人力量不稳了？
“青萝姐！藤蔓松动了！”另一名灵族射手惊喜地低呼。
青萝眼中厉芒一闪！无论里面是什么情况，龙纹的威胁和圣灵的谜团都必须解开！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挣脱！准备！”她低喝一声，体内属于灵族战士的自然之力轰然爆发！缠绕她手臂的坚韧藤蔓瞬间被震断！她动作快如闪电，反手抽出腰间一柄同样由翠绿藤蔓缠绕而成的短匕，碧绿的刃锋闪烁着寒光！其他几名灵族射手也纷纷发力，震断或割开束缚的藤蔓，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翡翠短弓！
蕨叶堡垒的守护力量，正在随着墨璃的挣扎苏醒而波动、减弱！
“里面的人听着！”青萝冰冷的声音穿透蕨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解除防御！束手就擒！接受圣树长老的审判！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堡垒内，墨渊心急如焚！墨璃似乎正处于苏醒的关键时刻，绝不能被打断！他体内蛰龙诀的真气在刚才的刺激和周围浓郁生命气息的滋养下，勉强恢复了一丝，但这点力量，在数名灵族精锐射手面前，如同杯水车薪！
怎么办？死守？根本守不住！强冲？带着昏迷的墨璃，更是死路一条！
就在他心念电转，寻找一线生机之际——
墨璃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她那双紧闭的、如同覆盖着冰雪的湖面般的眼睛，骤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并非寻常灵族的翠绿，而是如同最纯净的冰晶，剔透、清冷，深处却又仿佛蕴藏着两团缓缓燃烧的、乳白色的火焰！眼神初时带着一丝苏醒的茫然，但当她看清近在咫尺、紧握着她手腕的墨渊时，那冰晶般的瞳孔瞬间收缩！
“哥…哥？！”她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确认与…难以置信的狂喜！泪水瞬间盈满了那双冰晶般的眼眸，如同融化的雪水，顺着苍白透明的脸颊滑落。
“是我！墨璃！是我！”墨渊用力点头，眼眶也忍不住发红。血脉的悸动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墨璃的目光飞快扫过墨渊破烂的衣衫和身上的伤痕，冰晶瞳孔中的火焰猛地一跳，瞬间转化为冰冷的愤怒！她猛地抬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合拢的蕨叶堡垒，锁定了外面正欲发动攻击的青萝等人！
“谁敢伤我哥哥？！”一声清叱，如同冰玉相击！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容亵渎的威严！
随着她的苏醒和怒意勃发，手腕藤环上的乳白种子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稳定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浩瀚的圣灵威压轰然扩散！
嗡——！
堡垒周围，那些原本因墨璃昏迷而力量衰减的藤蔓，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源泉，瞬间变得粗壮坚韧，表面流转着乳白色的光晕！巨大的蕨叶也变得更加厚实凝练，如同翡翠铸就的盾墙！一股无形的力量场笼罩了整个堡垒，将青萝等人爆发出的杀气狠狠推了回去！
青萝首当其冲！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脸色瞬间煞白！她手中的藤蔓短匕和翡翠短弓，在这纯粹的圣灵威压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瞬间黯淡！其他几名灵族射手更是不堪，直接被这股威压压得单膝跪地，呼吸困难，眼中充满了骇然与…无法抗拒的臣服感！
“圣…圣灵在上！”一名年轻的灵族射手忍不住发出敬畏的低喃。
青萝强行稳住身形，翠绿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光芒大盛的蕨叶堡垒，眼中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撼与困惑！这威压！这力量！这绝对是最纯净、最顶级的圣灵血脉！可她身上那该死的龙纹玉佩又怎么解释？！还有她喊那个外界男子…哥哥？！
堡垒内。
墨璃释放出威压后，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冰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依旧倔强地支撑着。她紧紧抓着墨渊的手，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搜寻，似乎想确认这不是梦境。
“哥…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止不住地流下，“爹…爹他…”
“爹怎么了？！”墨渊心头猛地一沉，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告诉我！墨璃！告诉我一切！”
墨璃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嗡——！”
一声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突然响彻整片森林！这声音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召唤！
嗡鸣声中，森林深处，一道巨大无比的翠绿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棵通天彻地、枝叶覆盖苍穹的巨树虚影！巨树的枝叶间，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的璀璨光点！
“圣树显灵！长老召唤！”青萝脸色剧变，失声惊呼！她再也顾不上堡垒内的两人，猛地转身，朝着光柱的方向，无比虔诚地单膝跪地！
其他灵族射手也纷纷跪倒，神情无比敬畏。
光柱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消散。森林中那股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青萝站起身，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依旧被强大藤蔓和蕨叶守护的堡垒，眼神中的杀意已被深深的敬畏和更大的困惑取代。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堡垒方向，用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恭敬却依旧警惕的声音道：
“圣树长老有召！无论…您是谁，请随我等前往圣树之心，接受长老的觐见！圣树…会给予公正的评判！”
堡垒内，墨璃听到“圣树长老”四个字时，冰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敬畏，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悲伤，还有…决然。她看向墨渊，虚弱却坚定地说道：
“哥…别怕…我们…去见长老…真相…就在那里…”
她手腕藤环的光芒缓缓收敛，合拢的巨大蕨叶和缠绕的藤蔓也如同有生命般缓缓退去，重新融入森林之中，显露出外面单膝跪地、神情恭敬却依旧警惕的青萝等人。
墨渊扶着虚弱的墨璃站起身，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生机却也杀机暗藏的奇异森林，看着那些神情复杂的灵族战士，握紧了妹妹冰凉的手。
圣树之心？真相？父亲的下落？还有那所谓的“龙灾”…一切谜团，似乎都将在这灵缈界的核心之地，迎来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