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飞翔的河南人
祥兴元年的初夏，南中国海的风本应是温暖而湿润的。然而，对于这支漂泊在海上的近十九万军民来说，每一缕海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一支移动的悲城。
数千艘船只，从巨大的福船战舰到小小的民用舢板，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积木，拥挤在海面上。船上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哭声、咳嗽声、绝望的咒骂声与海鸥的鸣叫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日交响乐。
旗舰的船舱内，新晋小皇帝赵昺，也就是我们的龙昊，正享受着他穿越以来难得的“皇帝级”待遇。
他靠在亲妈俞修容的怀里，养母杨太后坐在一旁，亲自端着一碗黑乎乎、气味可疑的汤药。
“陛下，该喝药了。”杨淑妃的声音温柔，但眼神里的疲惫和哀伤无法掩饰。
龙昊看了一眼那碗能倒映出自己愁苦小脸的药汤，内心疯狂吐槽：“大姐，我这是心病，不是体病！喝这玩意儿没用，你给我来一艘歼星舰比什么都强！”
但他表面上只能装出乖巧懂事的样子，皱着小脸，在两位美娘娘的连哄带骗下，视死如归地将那碗苦药灌了下去。
“真乖。”俞修容心疼地为他擦去嘴角的药渍。
就在这时，左丞相陆秀夫和太傅张世杰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刻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大字。
“启禀太后，陛下！”陆秀夫手捧一张海图，神情激昂，“我等已测算过，从此地前往崖山，顺风需七日。崖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我大宋最后的复兴之地！臣等已下令，全军整备，日夜兼程！”
张世杰也跟着附和：“末将已将所有战船布于外围，民船居中，定能护得陛下与太后周全，安全抵达崖山！”
看着这两位斗志昂扬，正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如何冲向最终团灭点的“忠臣”，龙昊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药给喷出来。
兄弟，你们的导航目的地是地狱啊！
“咳咳，”他装作被药呛到，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陛下龙体要紧！”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而龙昊则在脑海里，对他的专属客服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阿统，就是现在！坐标锁定澳洲东南沿海，能量充满，准备发车！”
【收到！】系统小球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航海跳跃”服务已启动！友情提示：本产品效果极其震撼，为保证用户体验，跳跃过程将伴随随机生成的声光电特效与物理颠簸，俗称‘风暴模式’。请宿主系好安全带，抓紧身边最牢固的物体，比如你妈。】
“你这破功能还有皮肤的？”龙昊无力吐槽。
【这是特性！是沉浸式体验！600积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就在他们交流的瞬间，外界，风云突变。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墨色抹布迅速擦过，从蔚蓝变成了诡异的铅灰色。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甲板上的士兵发出了惊恐的呼喊。
风停了。
不是变小，而是完全静止。空气凝固得如同果冻，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感笼罩了整支舰队。船帆无力地垂下，海面平滑如镜，倒映着那片不祥的天空。
经验最丰富的老船工，此刻也吓得面无人色，牙齿打颤：“不……不对劲……老夫出海五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天象！这不是寻常风暴！是天罚！是龙王爷发怒了！”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十九万军民中蔓延开来。
船舱内，陆秀夫和张世杰也冲到舷窗边，看着外面诡异的景象，脸色煞白。
“天亡我大宋吗……”张世杰这位铁血将军，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绝望的颤抖。
陆秀夫则是死死地盯着那片天空，喃喃自语：“非也……非也……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是转机？”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色的闪电，无声地撕裂了天幕！
紧接着，狂风骤起！
但那不是普通的风，风不是从一个方向吹来，而是从四面八方，像无数只无形的大手，疯狂地挤压、撕扯着这支舰队！船只开始剧烈摇晃，木头发出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啊——！”
尖叫声、哭喊声、祈祷声响彻云霄。
龙昊被杨淑妃和俞修容一左一右死死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两位娘娘身体的剧烈颤抖。他把小脸埋在柔软的怀抱里，心里却在呐喊：“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如您所愿！】阿统欢快地回应。
“轰隆——！”
一道比刚才粗大十倍的紫黑色闪电，如同一条狰狞的巨龙，从天而降，没有劈中任何一艘船，而是直直地轰入了舰队前方的海面！
海水仿佛被煮沸了一般，疯狂地咆哮、翻滚！
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奇景出现了。
一个高达百丈的滔天巨浪，以那道闪电落点为中心，拔地而起！但它没有像普通海啸那样拍过来，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向前推进的斜坡！
“那……那是什么？！”
“浪……浪墙！”
“我们死定了！”
绝望的呼喊中，陆秀夫却瞪大了眼睛，他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那道浪墙虽然恐怖，但它推进的速度，竟然和舰队的速度完美同步！狂风也不再是撕扯，而是变成了一股稳定而强大的推力，推着所有船只，稳稳地“爬”上了这道通天水墙！
整支舰队，近千艘船，就这么被巨浪托起，开始在浪尖上航行！
“我的天……”张世杰这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太傅，此刻的世界观已经彻底崩塌，他只能像个孩子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
船上的人们也从最初的惊恐，变成了极致的震撼和茫然。他们发现自己非但没有被风浪撕碎，反而像是被一只神明的大手托着，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在海上飞驰！
而这，仅仅是开始。
当舰队被托到浪墙的最高点时，天空中的铅云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漩涡中心电闪雷鸣，紫黑色的能量涌动，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阿统，你这特效是不是有点太过了？”龙昊都觉得有点心虚。
【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这是为了掩盖空间跳跃的波动，绝对的物理和玄学双重隐身！】
就在此时，那股托着舰队的巨浪，猛地向前一推！
“啊——！”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他们脚下的船，蹦起来了！
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蹦”！
近千艘船只，被巨浪像发射石子一样，齐刷刷地抛向了空中，朝着天空那个巨大的雷云漩涡飞了过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陆秀夫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透过舷窗，他看到周围的船只，士兵和百姓，都和自己一样，在空中“飞行”。他们的脸上，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茫然、震撼、以及一丝丝狂热的表情。
他看到了旗舰的龙旗，在狂风和闪电中猎猎作响，看到了那个被两位太后紧紧护在中间的小皇帝。
在某一瞬间，他觉得，这或许就是天命。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丝小小的、说不出的失落。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抱着什么东西跳一跳的。
他看着那片越来越近的雷云漩涡，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一丝“我还没上车啊”的荒谬感。
“轰——！”
舰队一头扎进了雷云漩涡。
瞬间，所有人的眼前都被一片炫目的紫光笼罩，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和光明之中。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一个世纪。
当光明散去，声音重新回到耳边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失语了。
风停了，浪平了。
天空是那么的蓝，蓝得像一块无暇的宝石。太阳温暖地照在身上，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恐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闻的、清新的草木香气。
他们……得救了。
舰队完好无损地漂浮在一片碧绿色的、平静得像湖面一样的海湾里。
远处，是连绵不绝的、从未见过的海岸线。沙滩是金黄色的，后面是茂密的、呈现出奇异灰绿色的森林。一些长着长脖子、大尾巴的奇特生物（袋鼠）在林间跳跃，好奇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
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宁静、生机勃勃。
“天……天佑大宋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嘶哑的、饱含热泪的呐喊。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和哭泣声，在整片海湾上空炸响！
“是神迹！是神迹啊！”
“先帝在天有灵，护佑我们逃出生天了！”
“新皇登基，天降祥瑞！我大宋必将复兴！！”
士兵们扔掉了武器，跪在甲板上嚎啕大哭。百姓们相拥而泣，对着天空和这片陌生的陆地不停地磕头。他们坚信，这是上天对他们忠诚的奖赏，是神明为大宋留下的最后一片复兴之地！士气和信仰，在这一刻被拉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陆秀夫、张世杰、陈宜中等一众大臣，此刻也早已跪倒在甲板上，老泪纵横，朝着皇宫的方向叩拜不已。
“臣等……恭贺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乃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啊！”
陆秀夫激动得浑身颤抖，但内心深处那一点点失落感却依然挥之不去。他看着眼前这片充满希望的新大陆，又看了看被宫女搀扶出来、一脸“懵懂”的小皇帝，总觉得历史的走向好像被谁用大脚丫子给踹歪了。
而我们的始作俑者，龙昊小皇帝，正站在船头，迎着温暖的海风，努力扮演着一个被神迹吓傻了的、惹人怜爱的吉祥物。
他看着眼前这片广袤无垠、尚未开垦的处女地，看着身后那群士气爆棚、对自己崇拜到极点的十九万军民。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只有阿统才能看见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阿统，听见了吗？”
【听见了，宿主。】
“这是希望的声音。”
他心中豪情万丈。
“第一步，‘大宋战略转移暨澳洲登陆计划’，圆满成功！从今天起，这里，就叫新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