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撕婚绝情,至暗定格3
地牢的空气像是凝固的、浸透了血水的破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和霉菌的腐烂气息,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林风蜷缩在角落一片半干涸的血泊里,那血是他自己的,混杂着拖行时的污垢和地牢的泥泞,冰冷粘腻地裹着他破烂的衣衫。
蚀脉散的剧毒在丹田废墟里日夜不息地肆虐,如同数万只饥饿的毒蚁,一刻不停地啃噬着早已化为齑粉的丹田边缘,每一次啃噬都带来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
他像一具被反复凌迟的活尸,身体在无休止的抽搐中僵硬又松弛,只有牙齿死死咬住早已磨烂的袖口,才能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惨嚎死死堵回去。
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沉浮,时而清醒得能听到石壁缝隙渗水的滴答声,时而模糊得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猩红。
胸口的古玉,紧贴着他冰冷破裂的皮肤。温热的血液,混杂着地牢的污秽,源源不断地从颧骨和手腕脚踝的裂口渗出,浸染着这枚冰冷坚硬的祖传之物。
那血,并未像寻常液体般滑落或凝结,而是如同被无形的漩涡牵引,一丝丝、一缕缕,悄然无声地渗入玉面那盘绕的蟠龙纹路深处。
沟壑被填满,玉质在黑暗中仿佛透出贪婪的微光。
就在这无边痛苦的深渊里,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如同深海中骤然敲响的、只有他能“听”见的丧钟,自玉心深处扩散开来!
嗡……
那震动带着某种冰冷死寂的韵律,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在遵循着亘古的节律,于黑暗深处翻了个身。
紧接着,一点灰蒙蒙的光,突兀地在蟠龙盘踞的核心点亮!
光芒微弱如萤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质感,瞬间驱散了胸前一寸之地的黑暗,将染血的古玉笼罩在一片持续不散的灰蒙蒙光晕之中!
子时!
这灰光并非第一次出现,但此刻,林风那被剧痛折磨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力,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它亮起的时间!
正是每日深夜阴气最重、万物沉寂的子时!
精准得如同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一种吞噬体独有的、遵循天地至阴时刻的昼夜节律,正悄然形成!
更让林风浑身血液几乎为之冻结的是——当这灰光笼罩他胸腹的刹那!
丹田!
那处如同被投入滚油地狱的毁灭之源,那日夜不停歇的、足以将钢铁意志彻底熔化的万蚁噬心之痛——竟猛地一滞!
并非消失,而是仿佛被一层冰冷、粘稠、带着死寂气息的灰色浓雾重重包裹住!
“呃……”
林风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抽气声。他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死死“盯”向自己的丹田
——那被灰雾包裹的区域。
痛!依旧痛得惊心动魄!
但……不同了!
最尖锐的、如同无数把淬毒钢针同时攒刺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撕裂感,被硬生生削去了一截!
虽然那钝重的、如同巨磨碾压的磨骨之痛仍在,但那份足以瞬间摧毁一切意志的、来自灵魂最尖锐处的痛楚,竟真真切切地被削弱了!
20%!
一个冰冷的数字如同烙印般出现在他混乱的意识里。
这是灰光带来的奇迹——痛感屏蔽,整整百分之二十!
在这至暗的地狱,这百分之二十的削弱,如同在无边的永夜中撕开了一道透气的缝隙!
虽然缝隙之外依旧是绝望的黑暗,但至少,他能在这一丝缝隙里,获得片刻的喘息,让几乎被碾碎的意志得以重新凝聚!
他能更清晰地“看到”丹田的惨状——无数灵力碎片如同碎裂的星辰,在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中沉浮、互相切割。
而此刻,那些最锋利、最狂暴、切割力最强的碎片边缘,正被灰雾紧紧缠绕、包裹!
灰雾如同拥有生命的胶质,在缓慢地“浸润”那些碎片的棱角,在一点一点地……钝化它们!
修复……启动!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而狂热的战栗瞬间席卷林风全身!
不是希望,更像是在绝望深渊里,抓住了一根由死寂铸成的、冰冷刺骨的救命稻草!
这稻草……靠他的鲜血喂养!靠这古玉的吞噬!
同一时刻,柳家内院深处,一座暖阁里却点着明晃晃的烛火,驱散了夜的寒意。檀香袅袅,气氛却与温暖无关。
柳月儿已换下白日那身素净的白裙,穿着一件崭新的、绣着繁复牡丹的鹅黄锦缎常服,衬得她肌肤胜雪,娇艳欲滴。
她慵懒地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贵妃榻上,纤细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灵果,指尖沾着清亮的汁水。
在她对面,林浩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雕花圈椅上,脸上还带着白日里在柴房演完那出“人赃并获”好戏后的亢奋和一丝尚未褪尽的戾气。
他手里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样东西——正是白天柳月儿摔碎后,他又“捡”回来、小心擦拭过的、那枚属于林风的青玉合璧佩的残片。断裂的鸾凤,刺眼的裂痕,在他指间被反复把玩。
“那老东西,”
柳月儿眼皮都没抬,声音娇软,却像淬了毒的冰针,轻轻巧巧地刺破了暖阁里虚假的宁静,
“今天居然还敢偷偷往柴房那边凑。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将剥好的灵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红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目光才终于瞥向林浩手中的玉佩残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脏东西,还留着做什么?看着就晦气。”
林浩捏着玉佩残片的手一僵,脸上戾气一闪,随即又堆起谄媚的笑容,连忙将玉佩揣进怀里:
“嘿嘿,月儿妹妹教训的是,我就是…一时兴起。那老东西?”
他眼中闪过一丝和林宏如出一辙的阴狠,
“福伯是吧?一个连淬体都算不上的老废物,也敢来碍眼?”
“碍眼?”
柳月儿放下果核,拿起一方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了汁水的指尖,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精心修饰的优雅,与口中的话语形成残忍的对比。
“宏哥哥说得对,斩草要除根。林风那废物如今已是瓮中之鳖,翻不出浪花了。可这老东西…留着,保不齐是个祸患。”
她抬起眼,看向林浩,烛火在她眼中跳跃,映照出毫无温度的冰冷,“按大长老的计划,下一步,是该‘处理’掉这个老仆了。”
她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谈论丢弃一件垃圾。
“省得夜长梦多。”
最后四个字落下,如同在夜色中敲定了福伯的死刑判决书。
林浩脸上的谄媚瞬间化为狰狞的兴奋,猛地站起身:
“月儿妹妹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一个老狗,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绝不让宏哥和大长老失望!”
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仿佛已经看到福伯在绝望中哀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