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虚拟药浴的灼体之痛
铁掌帮的驻地并非苏墨想象中的深山古刹，而是一座依山而建、气势恢宏的巨大坞堡。黑沉沉的岩石垒砌成高耸的城墙，城垛如铁齿般狰狞。巨大的玄铁大门上，烙印着一个深陷的掌印标志，散发着沉甸甸的压迫感。门内，演武场开阔，弟子呼喝声、拳掌破风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铁锈味和一种淡淡的、奇异的药草苦味。
裘千尺带着苏墨并未停留，径直穿过喧闹的演武场，来到坞堡深处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这里建筑更加古朴，守卫也换成了气息更为沉凝、眼神锐利如鹰的年长弟子。
“这里，是内门弟子和亲传的居所与修炼区。”裘千尺在一间独立的石屋前停下，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水汽扑面而来。
石屋内部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最引人注目的是屋子中央，一个半埋入地下的巨大石槽。石槽内，此刻正翻滚着墨绿色、粘稠如同岩浆的药液！浓烈的药味正是来源于此，药液表面不断鼓起拳头大的气泡，破裂时发出“咕嘟咕嘟”的闷响，散发出滚滚热浪，将整个石屋蒸腾得如同桑拿房。
“此乃我铁掌帮秘传【铁砂锻骨汤】。”裘千尺指着那翻滚的药液，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今日受铁砂灼炼，掌骨筋络初显‘玄墨’之象，此乃百年难遇的根基！但火毒已深入肌理，若不及时以药力疏导、淬炼、巩固，这‘玄墨’非但不是造化，反成催命之符！轻则筋络尽毁，双手尽废，重则火毒攻心，神仙难救！”
苏墨看着那翻滚的墨绿色药液，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灼热蒸汽，心头发紧。游戏里都这么凶险？
“脱去外衣，只留贴身衣物，进去。”裘千尺命令道，随手将一本薄薄的册子丢在石桌上，“这是《铁砂掌（初篇）》的运气口诀，入浴后默念运转，引导药力淬炼双掌。记住，无论多痛，不得起身！需得坚持一炷香！撑不住，便是死路一条！为师一个时辰后来看你。”说完，她竟不再看苏墨一眼，转身走出石屋，厚重的石门“轰隆”一声关闭，隔绝了内外。
石屋内只剩下苏墨一人，以及那翻滚药液发出的“咕嘟”声和浓郁到化不开的药味与热浪。
考验，并未结束。或者说，铁掌帮的修炼，本身就是一场接一场的生死考验。
苏墨深吸一口气，那灼热而苦涩的空气让她肺部都有些灼痛。她迅速脱掉外层的粗布衣裤，只留系统默认的贴身短打。走到石槽边，看着那墨绿色、粘稠、翻滚着致命气泡的药液，咬了咬牙。
现实中的铁砂掌药浴，她经历过无数次，但那只是温热药汤配合铁砂摩擦。眼前这虚拟的“锻骨汤”，其模拟的威势，比之前的铁砂桶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退路。苏墨眼神一凝，抬腿跨入石槽！
“滋啦——！！！”
双脚没入药液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灼痛感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毒针，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100%痛觉同步下，这感觉比真实的滚油淋身还要剧烈十倍！
“哼！”苏墨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牙关瞬间咬破了下唇，一丝虚拟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她强忍着跳出去的冲动，另一只脚也猛地踏入，随即整个人沉入那墨绿色的、如同熔岩般的药液之中！
“呃啊啊啊——！”
压抑不住的痛吼终于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太痛了！不仅仅是皮肤被灼烧、撕裂的痛！那粘稠滚烫的药液仿佛活了过来，带着极强的渗透性和腐蚀性，疯狂地钻入她的毛孔，沿着筋络血管，向着骨骼深处侵蚀！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铁砂在她的血肉里、骨髓中疯狂地搅动、摩擦、煅烧！
游戏内的虚拟角色瞬间变得通红，皮肤表面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又在高温下迅速破裂，流出淡黄色的组织液，随即被药液吞噬。苏墨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正在经受最残酷的三昧真火熬炼！
现实中的苏墨，躺在神经链接舱里的身体同样剧烈地痉挛起来！头盔下的脸庞扭曲，汗水如同小溪般涌出，瞬间浸透了身下的廉价衬垫。她的双手，那双刚刚在游戏中经历了铁砂试炼、呈现出玄墨色的手掌，此刻在现实中也发生了剧变！
原本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掌心皮肤，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一片赤红！红得发亮，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细密的、如同被灼伤般的红斑迅速浮现、蔓延，覆盖了整个掌心，并向着手指和手腕蔓延！一股真实的、如同被烈火炙烤般的灼痛感，清晰地、毫无折扣地从她的双手传来，与游戏中的剧痛交织共鸣，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彻底摧毁！
“痛…好痛…”现实中的苏墨发出模糊的呓语，意识在双重剧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不能晕！不能放弃！游戏里放弃就是死！现实中…现实中这感觉…这变化…
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剧痛的混沌：游戏里药浴的淬炼效果…竟然真的在影响现实的身体？！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点燃了她求生的意志！她猛地睁开眼（游戏内），死死盯着石槽上方翻滚的热气，脑海中疯狂回忆石桌上那本《铁砂掌（初篇）》的运气口诀！
“意守丹田…气沉涌泉…力贯劳宫…刚柔并济…”艰涩的口诀在剧痛中断断续续地回响，她强迫自己集中残存的意念，按照口诀的指引，试图调动起“惊墨”这具身体里那浩瀚如海的内力（无穷根骨带来的基础属性）。
起初，剧痛如同狂暴的巨浪，一次次将她的意念打散。但渐渐地，随着口诀的反复默念，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清凉气息的暖流，艰难地从她小腹（丹田位置）滋生出来！
这股暖流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虽然微弱，却给了她指引。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丝暖流，按照口诀的路径，向着那如同置身熔炉地狱的双掌涌去！
滋…滋…
当那丝清凉的暖流艰难地触及到被药力和灼痛肆虐的双手筋络时，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冰水！一股更加剧烈的、仿佛筋络被强行撕裂又强行粘合的剧痛袭来！苏墨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但同时，她也清晰地感觉到，那疯狂肆虐的药力，似乎被这丝微弱的气流吸引、引导，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开始以一种更加狂暴、却也更加“有序”的方式，冲刷、捶打着她双掌的筋骨皮膜！那深入骨髓的灼痛中，竟然真的开始滋生出一丝丝…麻痒？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颗粒在血肉深处被锻打、凝实！
有效！这口诀真的有效！
苏墨精神大振！她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丝，死死守住这丝意念，如同暴风雨中操持着脆弱小船的水手，拼命地引导着那缕越来越壮大、越来越熟练的清凉气流，在双掌的筋络中艰难穿行，对抗着无边的灼痛，引导着霸道的药力！
时间，在非人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现实中的双手，那触目惊心的赤红并未褪去，但掌心那诡异的灼痛感中，也同样滋生出了一丝奇异的麻痒。仿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在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吱呀——”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裘千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石槽。
石槽内，墨绿色的药液依旧翻滚，但颜色似乎淡了一些。苏墨（惊墨）整个人浸泡在药液中，只露出头颈。她的脸色苍白如金纸，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睁着！眼神虽然疲惫不堪，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和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精光！
裘千尺的目光落在苏墨浸泡在药液中的双手位置。虽然隔着药液看不真切，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掌之上散发出的气息，比入浴前更加凝练、更加厚重！那股初成的“玄墨”之意，非但没有被药力摧毁，反而如同被淬火打磨的玄铁，去除了杂质，显露出更纯粹、更深沉的光泽！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满意笑容。她抬手屈指一弹，一缕指风精准地射向石槽旁边香案上插着的一炷香。
嗤！
香头熄灭。袅袅青烟断绝。
刚好，一炷香！
“时辰到。出来吧。”裘千尺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度。
苏墨听到这句话，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那支撑着她的意念瞬间溃散。无尽的疲惫和依旧残留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整个人就要向滚烫的药液中滑倒。
两名一直守在门外的女弟子迅速闪入，眼疾手快地将她从药液中架了出来，用宽大的浴巾裹住。
【系统提示：完成铁砂锻骨汤药浴淬炼！】
【获得奖励：臂力+1！根骨+1！】
【火毒驱散！玄墨根基巩固！《铁砂掌（初篇）》熟练度大幅提升！】
【获得状态：“铁骨初成”（双手防御力+10%，对灼热伤害抗性小幅提升）！】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苏墨昏昏沉沉的意识中响起，如同天籁。臂力…根骨…真的提升了！现实中的灼痛和麻痒感也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双手脱胎换骨般的轻松和……力量感？
她被架着离开石屋，送往休息的房间。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现实中的手，那赤红的颜色，那麻痒的感觉，是真的吗？这游戏…到底在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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