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负》一

简介：

姜莘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坐在树荫下，闻着淡淡的檀香，抛却凡尘情扰，只为求得一树安然。

落叶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轻响。

睁开朦胧的双眼，模糊间，瞧见姜纡的面孔。

“娘。”姜纡侍立在侧，有着些许怅然：“楚昭楚将军于两日前战死沙场。”

姜莘微微一笑，又闭上了已然不灵光的双眼。

“死了啊。”她笑着，明明闭着眼，却是好似看见了什么人，满脸都是笑意：“死了好。”

那一年，百花开又谢，姜莘不过三十又三。

川水而落，佚树而若。

姜莘穿着一袭淡蓝流袖衣袍，眼中若有若无的闪着柔柔的笑意。

一旁的长公主注意到她，笑着伸手唤道：“阿莘，到娘亲这来。”

她迎着无数惊羡的目光，提起衣摆，向长公主缓步走去。

她欠身，恭敬一拜。

“孩儿姜莘，恭贺娘亲生辰，望此后余年长长久久，特献一盏双面。”

长公主打开侍女抱过来的华盒，一盏金字当头的双面展于众人面前。

俞嬷嬷略带赞赏的声音轻轻响起：“郡主有心了，这盏双面，想必郡主定然绣了很久。”

“娘亲的生辰礼，自然是需要精心准备的。”

姜莘不卑不亢的应话，余光中瞥见一双带笑的眸子，她淡然的移开目光，似乎并不在意。生辰宴很快结束了。

姜莘依偎在长公主身旁，轻声问道：“娘亲，左宴三座那位公子是哪家的？”

长公主回想了一会儿，脸色忽的难看起来。

“阿莘。”长公主唤了她一声，“听娘亲的话，不要试图和楚昭接触，他不好惹。”

姜莘面上脸色不变，乖巧的应了，但心底却只是发笑。

楚昭。

他叫楚昭。

俞嬷嬷毕竟是个老人了，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来。这高位上的人的事，她一个下人，还是不管不问为好。

长公主并不知她心所想，面上仍是以往的和善与慈爱，她略微思索，又添了一句。

“阿莘，不是娘亲阻止你，只是在这京城，你能爱任何人，唯独不能是楚昭。”

她没有多问，恭敬的行礼后，她柔声道：“孩儿明白，娘亲放心。孩儿先告退了。”

走出门，意料之中的人站在那里，带笑的眸子意味不明。

她回他一个笑，深不见底的眼里，有着没有人能看懂的情绪。

“姜莘郡主。”他出声，温润而淡然，“在下楚昭，想与郡主做个交易。”

选中楚昭，是有原因的。身为皇室唯一的郡主，她上得皇帝宠爱，下有长公主溺爱，值得庆幸，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并未失皇室子女的本性。

她有野心，也绝不良善。

楚昭是镇国将军楚佚的独子，文武皆精，深得皇帝赏识。若是能收揽这般人，稳住宫中地位，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此想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眼前的男子，轻柔的声音溢出。

“楚将军镇我国江山万里，实乃有功，楚公子作为将军之子，定然亦是武艺高强。阿莘只是一介女子，不敢至言。”

她欠身，盈盈一拜，面上倒也不失真诚。

没有破绽的话，并没有让楚昭的面色有变。他细细听着，终于一笑。

“郡主极为聪慧，自是明白在下的交易为何，只是不知，长公主那处，郡主该如何解决？”

姜莘挽起袖子，微闭眼，秋风阵阵，带着别样的风华。

“这似乎并不是公子应该管的事情。”她敛了笑，再度开口，“公子要做的，是把将军府上下打点好。仅此而已。”潋风而过，波澜已起，楚昭眼中的深意，不光姜莘能看出，他自己也能发觉。

轻笑一声，似是赞许，“郡主在深宫生活十几载，心思深沉，在下都懂。如此这般，那便静候郡主佳音。”

她转眸看向一旁随风摇曳的海棠丛，淡然颔首，“公子放心便是。”

立在原地，望着楚昭远去的背影，她的嘴角不复从前淡淡，勾起了一抹傲然。

这深宫十七载，她从不信同辈人中有心思能深沉过她的人。总听宫里人说楚公子如何如何，今日一见，实乃不过如此。

如此想着，她微笑着，进宫门寻长公主去了。

她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楚昭回过头，脸上是一抹满是嘲讽的笑。

一报还一报，这么多年的不甘，终该要了结。

他看着不远处满面悲伤的楚佚，眼中微微露出几许恨意。

“楚昭，拜见楚将军。”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