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奥集:中古中国共同研究班十周年纪念论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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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

早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以前,来自东部伊斯兰世界的穆斯林就已经活动于各部落之间从事长途商业活动。而在其早期征服活动中,也能够看到少量穆斯林追随者的身影。不过和蒙古人第一次西征(1219—1224)之后开始系统性地利用穆斯林管理国家的做法不同,这些早期的追随者大多是通过为成吉思汗个人提供军事、经济和外交方面的服务而被吸纳进其亲信群体的。

札八儿火者作为成吉思汗最早的一批非蒙古人追随者之一,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蒙古人与中亚、伊朗穆斯林社会发生联系的案例。关于其生平,最基本的史料为《元史》所录之本传,该传当取材于其后人所提供的行状。该传仅集中于其生平的三个重要事件:1. 参与“共饮班朱泥河水”;2. 引路攻破居庸关;3. 与丘处机对谈。效忠于德里算端(r. 1206—1526)的波斯语史家术兹札尼(Minhāj al-Sirāj Jūzjānī,1193—ca. 1260)和帖木儿时期的史家宏答迷儿(Ghiyāth al-Dīn b. Humām al-Dīn al-Ḥusayn Khvāndamīr,1475—1534/37)分别在所著史书中也就“札八儿使金并谍获攻金密道”一事,提供了一个与汉文记载大体平行的版本。和术兹札尼相对平实的记述不同,宏答迷儿的版本带有帖木儿后期史传文学的特征,辞藻华丽且包含有波斯语史书中常见的刻板对话。

正因为相关史料比较丰富,所以围绕这些文献而展开的研究成果也较多。如杨志玖先生很早就结合汉、波斯语文献对相关史事作过考证。另外,党宝海和本人也分别从不同角度撰文加以考述。[1]不过近年来在伊朗新刊布的一种阿拉伯语蒙古史书,难得地为我们展示出同时代的波斯人对札八儿火者其人其事的看法。因此本文尝试从对新史料的译注切入,不仅对其传记信息加以增补,同时更进一步讨论历史记述者自身的宗教身份是如何影响,甚至重塑历史图景。

[1]杨志玖《补〈元史·札八儿火者〉》,《元代回族论稿》,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363—369页;《〈新元史·阿剌浅传〉证误》,《元代回族论稿》,第370—377页;党宝海《外交使节所述早期蒙金战争》,刘迎胜编《清华元史》第三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年,第159—187页;Yihao Qiu,“Jafar Khwāja:A Sayyid,Merchant,Spy and Military Commander of Chinggis Khan”,Along the Silk Roads in Mongol Eurasia: GeneralsMerchantsand Intellectuals,Michal Biran,Jonathan Brack,Francesca Fiaschetti(eds.),Oakland: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20,pp.143-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