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刀客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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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姜孟生扬州失情 燕子凤成都斗酒

却说后院之中,燕子凤以为又是寒梅那个小厮在闹腾,便不假思索,没好气呵斥:“滚远一点。”那人却是燕千树,笑呵呵说:“天干不论甲子,女儿敢骂老子。”

燕子凤惊讶回头,连忙起身赔礼羞笑:“原来是爹。我还以为又是寒梅那个调皮鬼,她刚才来这胡闹,被我呵退了去。适才无意冲撞了,真对不住。”

燕千树微微一笑,坐下茶几边,喝一口茶,看着夜空一轮孤月。燕子凤也来坐在桌边喝茶,笑问:“夜已深沉,爹爹怎么不去休息?”燕千树说:“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你娘现在身处何方!”

燕子凤问:“我娘离开我们有二十多年了,她会不会不在这个人世了?”燕千树摇着头说:“这很难说。凤儿,你想不想知道你娘过去的一些事?”燕子凤说:“爹不是一直都是闭口不谈、守口如瓶的吗?”

燕千树说:“不是爹不肯早说,是你脾气刚烈。要是让你知道以后,非得大闹一场不可。不过现在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一个大姑娘家,早明白了事理,因此你也该知道这些往事。”燕子凤说:“您尽管说,女儿认真听着。”

燕千树思虑片刻后,从容地说:“那是在二十七年前,爹有一日去往扬州,想找一位兄弟喝酒谈事,可是去了以后,发现那位兄弟并不在家。于是爹在无聊之中,就转去了风月寻楼闲逛。有个老鸨,极力向我推荐歌院里一位头牌姑娘,名叫陈仙梦。那陈姑娘才华横溢,极善歌舞,美貌端庄。当时我一见面就钟情于她。那姑娘也半推半就,依从了我。于是我花钱把她赎身出来。之后,我们住在庄园里面,每日把酒寻欢,其乐融融。没过多久,那个兄弟突然回了扬州。知道我在找他,于是前来庄园与我会面。当时一见面他就惊呆了。说来也是巧合,原来那陈姑娘,竟然是我这位兄弟的心仪女子。他告诉我说,之所以不在城里,是去了外地筹备钱财。我当时并不知情,那姑娘也没对我说过这件事。事情闹成这样,那可真是尴尬至极。”燕子凤听得惊愕,感觉事情真是凑巧。

燕千树接言:“当时那兄弟十分生气,与我吵闹争执起来。毕竟是我有负于他,所以也就任由他撒气一回。我也向他解释过了缘由,他到底是个心胸广阔的人,心平气和以后,我们又和好如初了。可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却让我们直接翻脸结仇。我们本来是一对刀客兄弟,义结金兰,享誉江湖。有许多次患难与共,却不想如今变成了一对死敌。这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燕子凤追问父亲:“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燕千树把手摸着左膝盖骨,思考一番后,却挥着手说:“这件事情爹也羞于提及,不说也罢!追根溯源,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他。他要找我寻闹报仇,那也情有可原。”

燕子凤说:“如此说来,那位陈姑娘,就是我娘,以前她是戏楼里一位头牌歌女?”燕千树点头承认。

燕子凤疑问:“我娘不是姓刘吗?怎么又姓陈了?”燕千树说:“你娘有过很多艺名,李陈吴周都有。本名还是姓刘,名叫艳君,来自江南一个刘家村。”燕子凤问他:“那位同时爱上我娘的扬州刀客,难道是他?”

燕千树说:“其实你心里也猜出来了,他就是姜孟生,也就是魅影山庄首领。”燕子凤苦笑着说:“原来那姜孟生与父亲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私人恩怨?”燕千树叹一口气。

燕子凤说:“咱们黑莲教实力,五十倍于魅影山庄。如今他却频频派人前来中原刺杀我们,爹为何一直对这姜孟生坐视不理?”燕千树说:“我们要收拾魅影山庄,其实不难,可我又不忍心这么做。我很清楚孟生这个人,他很固执顽强。要么就做一个天使,要么就做魔王。不会择中而选。”

燕子凤说:“他为人竟然这么极端。非善即恶,非黑即白。”燕千树说:“毕竟是爹对不起他。如果他能回心转意,我自然不会计较过去得失。可他如果执意记仇念恨,那么我也只能狠心与他做个了断。”

燕子凤疑问:“爹总说对不起他,到底是怎样对不起他了?我娘这件事情,细论起来,不就是一起误会?”燕千树挥手:“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燕子凤好奇地问:“那还有什么?”

燕千树说:“爹不好说。九月十五日,是你叔叔五十寿辰。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到时你去成都的时候,问他就知道了。”燕子凤说:“叔叔怎会知晓你的事情?”燕千树轻笑地说:“你叔长松,与我同父异母,以前也与姜孟生关系交好密切。我们之间虽然闹翻了,可他们两人却是感情深厚。”

燕子凤说:“那姜孟生,绰号叫作野枯子,他有什么特殊来历吗?”燕千树说:“他原是几百年前,西夏党项族子民。原名叫作野孟生,后来随母亲改了姜姓。除了名字没变,其他方面都已经汉化了。”燕子凤说:“他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燕千树挥手:“你是晚辈,可不能这么说他。如果不是爹当年误会了他,我们仍然是对好兄弟,他现在会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

燕子凤说:“纵然爹以前误会了他,可是都已经几十年了。况且他又杀了我们教会这么多人,我们一直都在克制容忍。事到如今,难道他还不肯善罢甘休?”燕千树说:“他是一个做事很执着的人。一饭之恩,睚眦必报。用这八个字来形容他,那是再合适不过。”燕子凤嘴里嘀咕:“史书上有记载,秦昭襄王时代,那个丞相范睢,就是这种性格。”

燕千树面色微笑,仰看夜空星月沉思。父女二人一直聊到丑时末分,神态各自疲倦后,方才散去歇息。

却说杨穆受了教主密令托付。翌日清晨,他把那封信件交与教内一名中年骑士,嘱咐前去秘办此事。那骑士奔马跨过江南,来到那乌云山脉之中,找到了魅影山庄寨子。骑士把信绑定在箭杆上,假意从庄门路过。趁着无人之际,突然弯弓搭箭,把信射入寨子。不待里面派出人来追杀,即刻奔马走了。寨内仆从取信在手,连忙报入地宫里去。

那大殿里,姜孟生拆看此信,见信中满是燕千树对自己敬畏与恭维的言语,近乎于恳求状态,面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他把信摇晃着,对着麾下两班杀手笑说:“看来我这位昔日老哥,还真是怕我了。堂堂一个中原教主,居然会写信来求和说情。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众人拱手祝贺:“师父战无不胜,威震江湖。”姜孟生得意发话:“看在昔日一点情份上,先把那几颗狗头寄存在他们脖子上。”随即又传令门人,把隐伏于中原的人马撤回江南休整。听他嘴里自语:“我倒很想看看,我这位老哥能忍到什么时候。”

猿月等人本在郑州潜伏,突然接到山庄一道撤退命令,不日便返回地宫里来。姜孟生争回一口恶气与颜面,精神极为亢奋。犒赏众人后,与猿月坐在后堂里饮酒庆贺。

姜孟生问他:“此行少了人没有?”猿月说:“一个不少。”姜孟生甚是心满意足,执壶给这干将徒儿倒一杯酒。猿月欲言又止,嘴皮蠢蠢欲动。

姜孟生问他:“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干什么?”猿月问:“恩师与那燕千树之间,到底有何恩怨?”姜孟生冷眼看他:“这是你该知道的事?”猿月心虚应答:“我也只是问问,别无他念。”

姜孟生默默饮下一杯酒,突然怒说:“那个教主燕千树,曾经与我是是对金兰兄弟。”猿月说:“既是一场兄弟,为何又变得相互仇杀了?”姜孟生面色冷笑着说:“这个混账东西,当年抢走我的女人,我不曾与他计较夺妻之恨,还与他同享财富。我待他有天高地厚之情,他却忘恩负义,在背后设计栽害于我。此仇此恨,不死不休。”

他把手掌往桌上狠狠一拍,将酒杯碗筷震得跳动起来。猿月默不作声,转见他在咬牙切齿,眼里满满都是恨意。

回说郑州黑莲教中,燕子凤自从那夜在后院听了父亲说起与姜孟生之间的恩怨由来,其中与自己生母又有关联,心中好奇不已。她自出生未久,母亲刘艳君不知因何缘故出走天涯。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此急切想要查弄清楚这件真相。

当天清晨,燕子凤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前去辞别父亲后,借以去四川看望叔叔燕长松之名,独自跨马出城,前往成都而去。

她手持一柄宝剑,头戴一顶黑纱竹笠,出城门后,飞马奔走在官道上。其后不久,那表弟杨穆,带刀奔马追来,嘴里兴奋叫喊:“燕子表姐,你等等我。”

燕子凤连忙勒马在侧等候,见他追奔而来,便问:“你不在教主身边呆着,跟我来干什么?”杨穆笑说:“是舅舅让我来的。一则,是为了保护表姐。二则,我也想去成都看望二舅。三则,出来走走江湖,增长见闻。”

燕子凤打量哂笑:“什么一二三,咚咚咚?你小小少年,才十七八岁,懂得什么江湖。若是半路遇上悍匪,教你有去无回。”杨穆笑说:“有我来做保镖,再加上表姐武艺绝伦,那还怕他什么劫匪?”燕子凤轻笑地说:“你倒学得嘴乖。”杨穆说:“表姐要去成都,我也想去看望二舅,正好与你同路。”燕子凤问:“怕不是教主让你来监视我的?”杨穆摇头否认。

燕子凤说:“你想跟我去也行,咱们先约法三章说:‘第一,不许说愚蠢的话。第二,不许问愚蠢的事。第三,不可做愚蠢的人。’同不同意?”杨穆惊问:“表姐三句话不离愚蠢,我就有那么愚蠢吗?”燕子凤扑哧一声:“你本来就很愚蠢。”

杨穆点头:“我同意表姐的建议。现在可以一起上路了吗?”燕子凤冷笑几声,突然掉转马头,快马加鞭而去。杨穆连忙跟随在后。

二人一路穿城过府,昼行夜宿。不出旬日,来到成都城内。歇马一宿后,到清晨里,燕子凤二人走去繁华街市买些时兴厚礼。催马赶去城北一座尚武庄内。通报来意后,被庄门武士迎请入门。

那尚武庄,一派清幽之地。从高处看,比郑州那黑莲教会更具城堡规模。燕子凤每年都来成都看望叔叔,因此对这座尚武庄并不陌生,就带着杨穆来到一座大堂里。丫鬟既刻奉上香茶果品招待,二人并无约束,坐在桌边喝茶歇息。早有人去通报了庄主知晓。

过无一刻,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边侧廊下走来一群壮汉。当先两个壮汉,左边那人,一身华服,五旬年纪左右,五尺七寸身材。仪表堂堂,满面雍容华贵,浑身英气勃发。那汉正是燕子凤的叔叔燕长松,在江湖上名声赫赫,颇有信陵君魏无忌之信誉风采。

他娶妻冯氏,妍丽芳华,四十出头,出自成都一家豪门望族。生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年岁皆幼。

那燕长松与郑州燕千树本是同父异母,也是黑莲教教主。东西两边教派互不统辖,呈现分裂之势。其中缘故,后续自有表述。

与他并肩同行那汉,名叫高鹏,是个副教主。长得六尺身材,约莫三十七八年纪,英姿魁梧,相貌非凡。举手投足间,显得豪爽干练。背后又有四名武师教头,俱是威风凛凛之辈。

那四个武师教头,第一个人,名叫王越夫,五十三四年纪。第二个人,名叫林野成,四十二三年纪。第三个人,名叫罗石山,四十出头年纪。第四个人,名叫凌长志,也是四旬年纪。此四人武艺超群,长久担任于教头职位,教授教徒们学习十八般武艺,调教无数悍勇之士,为燕长松所倚重尊敬。

教头们身后身后又有一名高壮青年,名叫燕飞沙。二十七八年纪,生得相貌俊朗,眉清目秀。原是燕长松一个远房侄儿,因他为人谨慎,聪明机巧,为燕长松所喜。故此认他做了一个义子,日常形影不离。

燕长松本在庄后一片武场观赏教头们演练武事,听武士报说侄女燕子凤、外甥杨穆从郑州赶来看望自己。他虽常年与那兄长燕千树不睦,兄弟二人日常也少于亲情来往,却唯独喜爱这个豪爽侄女。听闻她到来后,心中甚喜,便从武场赶回大堂,率领副教主高鹏与四位心腹教头前来相迎,极尽长辈之盛情。

两边热情礼毕,寒暄数句后,邀坐于大堂左右。燕长松把手指着燕飞沙,笑问侄女:“燕子,你可知道他的来历?”燕子凤微笑着说:“当然认得,他是飞沙哥哥。原是叔叔远房一名堂侄,过继在了咱们燕家族谱之中,现在是我的堂兄。”

两个螟蛉兄妹相互作揖见礼。

燕长松嘱咐燕飞沙前去后厨安排家宴,笑问侄女:“燕子今年提前而来,除了看望叔叔之外,不会没有其他要事吧!”燕子凤对这位叔叔颇有亲切之情,加之性格直爽,便不顾及那些世俗常礼,嬉笑一声后,就去附在叔叔耳边说出一席私话。

燕长松听了,一脸唏嘘疑惑,笑看问她:“燕子,这是你父亲让你问的,还是你自作主张,在背后来偷偷打听?”

燕子凤对他撒娇:“叔叔又多虑了,侄女怎么敢糊弄您呢!”燕长松思虑片刻,摇头发笑:“这个事情,我也不太好说。”燕子凤好奇地问:“我爹是当事人,有些事或许难以启齿。叔叔局外之人,怎么也三缄其口了呢!”

燕长松叹说:“燕子,其实你也知道,叔叔也不怕直言。我与你爹虽然不太和气,可我们毕竟还是亲兄弟。或许以前我会告诉你这些。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古惑之年了,为人处事方面,总要顾及一些情义,我怎么能在背后说他那些陈年是非呢!”燕子凤说:“叔叔当众不好说,那您可以告诉我一个人啊!”

燕长松把手指说:“你这闺女,就是好奇心强。知道了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高鹏也来劝说:“燕子,我看这件事你也不必多问,不知道最好。要是知道了,你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又何必自找不快呢!”

燕子凤惊问:“高叔也知道?”高鹏笑说:“我只知道一点,不过具体事宜也不是很清楚。”

燕子凤又撒娇央求:“叔叔,您就别与我打哑谜了,还是直言相告。”燕长松挥手发笑:“燕子,这件事你不用知道,也不要多加打听。你们姐弟两个,从郑州远来成都不易。那就在古城好好游玩一段时日,不必急于回去。叔叔安排好了酒宴伺候,专为你们接风洗尘。”

燕子凤见叔叔不愿意说,只能默而无言。

一个头领前来教主耳边密报一些事宜。燕长松听罢,便站起身来,就让副教主高鹏好好招待燕子,自去处理事情了。那四名教头也都随着教主脚步离开大堂。

燕子凤见叔叔有事走了。便来坐在副教主高鹏身边求问:“高叔,你来对我说说看。”高鹏笑说:“我又能说些什么?”燕子凤说:“我爹与姜孟生之间,到底发生过的江湖恩怨录。还有我娘的事,我是一概不知。”

高鹏笑说:“燕子,你叔叔刚才不是说过了?这件事情你不用知道,也不要到处去打听。我要是说了,那就是犯了忌讳,以后变得里外不是人。”燕子凤疑问:“能有这么严重?”

高鹏说:“严重倒也谈不上,反正是很丢人。所以我不能说。”燕子凤故作生气,沉着脸、怪着眼:“高叔要是不说实话,那我以后就要恨上你了。”高鹏低声私语:“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消息。”燕子凤连忙凑耳去听。

高鹏说:“你猜猜看,你娘为何要离家出走?”燕子凤好奇回答:“我娘不是因为歌女出身,喜欢浪迹天涯,所以就一个人走了?”高鹏哂笑一声:“女人哪有这种想法?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爹利用你娘去使诈坑人,你娘知道真相以后,这才离家出走了。”

燕子凤面色惊问:“我爹利用我娘去坑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鹏指说:“我就说嘛!看你脸色,就知道你会闹心苦闷。早知如此,又何必要自找麻烦呢!”

燕子凤央求:“高叔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那就要说个明白,不能半途而废。”高鹏摇头挥手:“我不说了。你家叔叔都不愿意说,我一个外姓叔叔,又怎好去评说你燕家的事?再者,我与你爹也颇有一些交情,怎么可以在背后说他坏话?透露给你这个消息,我已经是良心不安啦!”

燕子凤努嘴不悦:“那高叔到底怎样才肯告诉我真相?”高鹏笑说:“这样,在夜宴上,你只要能喝赢了我,那我就会给你任何想要的答案。”燕子凤伸出手掌:“咱们击掌为盟。高叔要言而有信,不能爽约背信。违约者便是小狗。”两人相互击掌为盟,相互嘻哈欢笑。

白日里无事。到了夜宴,两位教主与四位教头,陪着两个家侄在客厅里欢饮盛宴。不知觉中,到了戌时。众人各自饮得大醉,燕长松与教头等人已有五六分醉意,便各自入房歇息去了。

满堂红即将昏暗之时,几个红衣丫鬟走来点燃新蜡,照亮客厅光线。

燕子凤为了探听父亲与姜孟生之间的恩怨情仇,又曾与高副教主击掌为盟,比斗酒量。因此频繁把酒来喝,一心要赢他。那高鹏是个爱酒如命之人,两人正是酒逢知己,频频豪饮,喝得东倒西歪。

数十杯过后,两人都已喝得酩酊大醉,坐着也在身躯摇晃。把酒颤巍巍倒下后,只顾碰杯来喝。高鹏醉得手舞足蹈,就把手搭在燕子肩上,把酒递过去喂她喝。

燕子凤虽然身心大醉,却还保存一些理智,便摇头拒绝,把话劝他:“高叔,你喝醉啦!”高鹏说:“你不也一样?”燕子凤说:“你没赢我。”高鹏说:“我还没输。”

燕子凤趁着脑海中还有一丝清醒,又问起那事:“高叔,你现在还不对我说出真相?”高鹏此刻早已管不住嘴了,便晃悠悠说:“你爹年轻那会,与那姜孟生感情深厚,关系十分密切。他们两个刀客,以前同生共死,睡在一张床上。后来,他两都爱上你娘那个歌女。再后来,不知道你爹在哪受了重伤,便开始恨上那个姜孟生了。又后来,他在家里设了一个酒局,却让你娘同桌作陪。结果,那姜孟生酒后失德,把你娘扑倒在地……”

高鹏说到这里,喉咙里一阵咕噜,低头呕吐酒水在地。丫鬟们无不捂嘴皱眉,连忙拿着拖把与抹布来擦洗地面。燕子凤已经醉了,感觉不到污秽臭气,依旧仔细听闻。

高鹏胡乱倒酒喝了一杯,还待说时,只见教主燕长松走来客厅。他见高鹏行为越礼,把手并着燕子肩膀摇晃,地下又是满地污秽,就眉目紧皱,拿下他的手来,正言呵斥:“高鹏,叫你好好款待燕子,可没叫你把她灌得这么烂醉。都快二更天了,你还不肯撤席?”

高鹏喝得头昏眼花,站起身来摇晃,把手去推:“你是什么人,敢对老子大声呵斥?”

家仆连忙劝阻:“那是教主,高副教不得无礼。”高鹏把手自指:“老子才是教主。”

燕长松见他这般烂醉如泥,自知酒后人无嫌,也不与他过多计较,遂教仆人们把他架走回房。高鹏不肯离席,把手推开仆从。借着酒气,如牛一般发疯,嘴里又叫又唱,两脚跳跳舞舞。燕长松看得发笑,又教来几名武士,把他浑身捆绑绳索,拖拽走了。丫鬟们看得忍俊不禁。

燕子凤醉眼朦胧,看着发笑。最终也抵挡不住酒劲发作,扑睡在了桌面上。燕长松便唤两个丫鬟把小姐搀扶回房间里去。

翌日卯时,窗外鸟语鸣啾啾,一片清烟冷雾。

燕子凤睡一宿后,徐徐醒来,一时间想不起昨夜发生之事,只发觉一片头晕脑胀。便把手揉额,靠着床头发愣沉思。两个丫鬟打来一盆热水,捧着梳子、胭脂粉盒等物敲门进来。

丫鬟小仙笑说:“小姐,这么早您就醒来啦!”燕子凤拍额吐着气说:“第一次喝得如此烂醉如泥,现在头痛死了。真是后悔莫及。”

丫鬟小宝笑说:“小姐酒量真好,一直与高副教喝到二更天才撤。”燕子凤笑问:“最后是谁赢了?”小仙说:“两边都没输,不过也没有人赢。”燕子凤缓缓起床,坐在梳妆台边。

小宝笑说:“不对,是高副教主输了。”燕子凤问她:“何以见得?”小宝说:“因为高副教喝得认不清人了,一直手舞足蹈,乱发酒疯。教主前来劝他,他反过来推挤呵骂教主。教主就发话说:来人呐!把这头醉猪扶下去关起来。武士就把高副教主五花大绑,押回房里去了。当时我们都忍不住笑。”

燕子凤惊问:“难道我也曾这样?”小仙挥手:“不不,小姐当时虽然醉了,一直都很安静,一个人伏在桌边睡觉。然后教主就吩咐我们,把小姐扶回厢房歇息。还特意叮嘱我们要好好照顾,对小姐可体贴了。”燕子凤拍着胸脯:“还好没有出丑难堪,不然可就没脸去见人了。”便扑哧欢笑,暗暗庆幸。

小宝笑说:“我们还听教主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个燕子,真是一个倔脾鬼。”燕子凤笑说:“这句话真有意思。”小宝说:“教主是在夸赞小姐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燕子凤欢笑不已,起身洗净脸后,补个淡妆,穿衣打扮,走出房门去了。毕竟那司马悌后续之事又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