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贼人上船
腊月的寒风刺骨，但船老大感觉心中更凉。
他不是不知道北方已经起了战事，但他有原因让他不得不心存侥幸，走这样一条充满危险的航线，去赚取更多的酬金。
快船灵活，而且是对向驶来，大船根本没有摆脱的可能。此时的河道上，除了后面跟着一条小船，再没有其他船只。找人求救也是不可能了。
“大哥，怎么办？”船老大身旁的船员，一剑紧张地看着河面。
船老大转身，看着自己从乡里带出来的十多名汉子，镇定地拱手道，“诸位兄弟，若是我遭遇不测，诸位莫要逞强，一定记得保全性命为第一，到时还请带我回乡。”
说完，船老大看也不看众人，转身盯着河面的贼人。
得知有贼人，甲板上很快站满惊慌的客人。
“真的有贼人！”
“菩萨保佑，让我们躲过这一劫，我回去一定给您烧香。”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
大多数船客脸色苍白，似乎还没有从这噩耗中醒来。
两艘快船很快靠近大船，船老大已经听到贼人们放肆的笑声。
“各位好汉！”船老大提气对着贼人大喊，“此船是淮阴典史张飞虎大人的产业，各位好汉要是能高抬贵手，我们愿意给好汉奉上酒水钱！”
“朵”！
回答船老大的，是一只正中门面的利箭。好在船老大也是自幼习武，险之又险地摇头避开，那箭一下钉在桅杆上，箭翎仍在颤抖。
“大哥！”小弟纷纷围了上来。
船老大脸色铁青，抽出腰间佩刀，大吼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兄弟们，抄家伙，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所有人一起抽出武器。
其实船老大还是在想和贼人谈判。但和人谈判，你得有资本。眼下的资本，就是证明自己能给贼人带来麻烦。
快船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站在人群中间。
看见砧板上的鱼还敢张牙舞爪，他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对左右说道，“负隅顽抗，那一会全杀了，让兄弟们玩个痛快！”
刹那间，船上响起轰天的怪叫声！
快船很快用绳索围住大船，然后抛出大量带着铁钩的长绳，贼人顺着绳子就开始往大船上爬。
“兄弟们，砍绳子！”船老大一声大喊，自己先一刀剁向一根勾住船舷的长绳。
呵的一声，船老大力贯长刀，一刀将小孩胳膊粗的长绳剁断。两个攀在绳子上的贼人，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好！”
船员们大受鼓舞，纷纷拿出武器去砍绳子。有的船员没有刀，就拿东西往下扔。
…
两艘快船共有三十多名贼人，这会上强行登陆大船，非但一个人没上去，反倒是不少贼人掉入水中。
还有几个倒霉蛋从半空落下，刚好摔到快船上，受伤不轻。
快船上的络腮胡盯着船老大，露出一丝不耐烦。
只见他猛地发力，快船的船头几乎没入水面。等船头从水中浮出，他已跃至大船船舷处。
伸手抓住大船船舷再次借力，络腮胡收着双腿，已如老鹰一样跃到大船甲板上空。
船老大眼尖手快，趁络腮胡还未落地，全力挥舞着长刀，直接竖劈过去。
船老大很自信，贼人重心不稳，已无法改变身形。自己这一刀浸淫多年，不取贼人性命，也会让他重伤。
谁知这半空的络腮胡，突然飞出一脚，精准地踢在刀身上。船老大只觉虎口一震，长刀已脱手钉在船舱上。
络腮胡这几下如兔起鹘落，潇洒飘逸，惹得快船上的贼人大声喝彩。
等大船上的其他船员看见，他已在大船甲板站稳。
几名船员攻向他，都没看清他如何出手的，就已被踢飞。
船老大连忙喝止住船员的进攻。
他已知道络腮胡的厉害，船员的出手都是白送。
有了络腮胡的牵制，船舷上很快出现其他贼人的身影。
…
所有的船客都已经躲进房间。
甲板上，船老大带着所有船员，护住进入船舱的通道。
络腮胡站在船头处，身后是一二十个兴奋的贼人。
船老大拱拱手，“好汉，这船是淮阴典史张飞虎大人的产业，望各位好汉能高抬贵手放我们通行，我们自会奉上酒水钱。”
“酒水钱？可以，拿三万两白银过来。”络腮胡身边，一名穿着破旧铠甲的贼人，满是恶意地看着船老大。
这条船就是一起卖了，也不值一万两银子。听到这狮子大开口，立时有船员准备反击。
船老大也不恼，一伸手制止住船员，道，“这位好汉所披的，可是神骑军的铠甲？”
络腮胡这伙贼人，出身正是大宋部署在北方的神骑军。他们在与契丹的交战中，不战而退，又不想回去吃军法，干脆就落草为寇，干起大口吃肉的没本钱买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被看破来历，铠甲贼人目露凶光。
船老大笑着说，“这船的主人张飞虎有个亲戚也在…”
“什么趴趴猫，老子不认识！识相的赶紧给老子让开！”
船老大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船舱内传来女眷的惊叫声，不禁脸色一变。
“老大，人都躲在里面！”一个贼人的声音从船舱内传来。
没过多久，从船的另一边登上的贼人，就在一边嘈杂声中，将所有的船客赶到甲板上来。
女扮男装的青年也在人群中。她紧张地拉着旁边的花姐，而花姐则装着慌乱，偷偷打量四周情形。
“大家伙还看什么！剁了他们！”铠甲汉子招呼着众人就要往里面冲。
船老大突然大吼，“且慢，人无信不立，我听说就是混绿林的，也要讲道义！”
“我讲你娘的道义…”
络腮胡盯着船老大，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你待如何？”
船老大也盯着络腮胡，“好叫各位好汉知道，我们干的是护船的差事。争斗起来，难免刀枪无眼。我愿与贵方一对一切磋，我们赢了，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我们还有献上薄利。”
“你若输了呢？”络腮胡问。
“我若输了，绝不阻拦众英雄发财，只望你们能不伤人性命。”
铠甲汉子怒道，“你还真是想的美，我们是钱也要，人也要！”
“好，我答应你。”络腮胡道。
“老大！”铠甲汉子不解地看着络腮胡。
络腮胡卷起袖子，“手痒了，想动一动。”
船老大自船舱上拔下刀，挽了个刀花。刀无损，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络腮胡的对手。
大船的桅杆顶端，隐去身形的鲁逊站在上方，饶有兴致地看着甲班上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