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命中注定

曾俊忍着泪水，淡淡一笑：“还是你跟了老杜好，你俩是绝配，你跟了我就是过平淡的日子，我可助你当不了什么长，我还是能看得清的，我可不会误你前程。你和杨筱莉是同学，崔局也和老杜搭过班子吧，只是他两口子和你两口子的差距有点大而已，崔局很随性，早早到了清闲部门，过得很悠闲。有一次在一起吃饭，话赶话说起来了，崔局还提起你两口子，崔局还说你两口子很能干，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而已，从老杜壮年不幸也可以看出，他也有某种局限性而已。”

当曾俊听到崔局说，杜继严很能干，早早升职，混得不错时，曾俊只是微微一笑，对于曾俊这种非常自信、自大的人来说，周边的人很少能让他钦佩、服气的，即使在他下岗后黑暗的日子，他依然如此。

那天，崔局说后，杨筱莉看着曾俊还意味深长地说，做人做事还是低调的好，自己就是赚钱发财了，也不能到处耀武扬威吧，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你想往上升，你想送礼钻营，也不能高调地给别人说吧，不然举报的人怎么知道那么详细。当个什么官怎么了，缺少的东西还多着呢，其实还是见识少学习少，刚刚豪装的房子立马就住进去了，最起码的常识都没有，就是典型的暴发户。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下着暴雨还一个人深夜去钓鱼，就是没有敬畏之心。在荣耀高光面前，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消受得起，某些方面可能就会限制其眼界，限制了一些基本的认知和判断。

其实，曾俊就见过杜继严两次面，虽然只是远远看着，没有说话，他就对杜继严有了初步的认识，他决不认为自己比杜继严差，他觉得自己和杜继严根本就不是一种类型的人，甚至他都想不明白冯翠华为什么会选择杜继严，假如王莉和自己结婚，那肯定也会是幸福的，肯定她的生活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当听到杜继严淹死的消息后，曾俊也仅仅是惊愕而已，并没有多少其它的感觉。曾俊觉得，还是崔局、杨筱莉两口子境界高见识多，人家始终宠辱不惊，日子平淡而幸福。

王莉急急问道：“你别不阴不阳的，你说清楚，是什么局限性？你直接说他不好不就完了吗，直接说他不如你不就完了吗？”

曾俊还是微笑着：“我只远远见过他两次面，我一点都不了解他，只是直觉而已，我可没有资格评述他，崔局说他有什么局限性，崔局对他的认识也是一面之词吧。要不说人往高处走，你抛弃我后跟了他，肯定是他比我优秀，他比我好，比我更爱你，只要你认可就好，还是你们感情深，我可不能多说，我的认知肯定是片面的负面的，怎么说也算是夺妻之恨。再说了，老街上的苏蓉芳不嫌弃我这二手货，和我幸福地生活，我还留恋什么、抱怨什么。至于老杜，他心甘情愿当接盘侠，欢天喜地也接了个二手货，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王莉微笑着：“你和谁有夺妻之恨啊，你还不是顺水推舟。你和我都是二手货，那我问你，你和杨筱莉到底怎么了，你骗不了我，她在附件厂的事我是知道的，你不要跟我绕弯子。”

曾俊无奈地笑着：“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我就再说说，附件厂王书记、三分厂厂长牵线我和杨筱莉，我没想到的是杨筱莉真当成一回事了，我跟她说我的女朋友是苏蓉芳，她也不相信，就经常去技术处找我，你想啊，她是什么人啊，县里领导的女儿，长得又漂亮，人称三分厂一枝花，到了企管处，她大白鹅的外号没有传到厂里，大家还是叫她三分厂一枝花，嘿嘿。附件厂毕竟是企业，是国企，杨筱莉的单相思一下就成了厂里的头号新闻，我也没想到杨筱莉竟然忽然间喜欢我，她还给我写了一封厚厚的情书，她说她竟然没有和人谈过恋爱。她说，在高中时，参加几次学校的活动，她就记住了我，慢慢就观察我、暗恋我，暗恋我五六年了。来到附件厂后，没想到又遇见了我。我还真被惊呆了，我根本不认识她，她比我们低一届啊，也就是对她有淡淡的印象，印象中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说，她才不管我和苏蓉芳的关系怎样，就是要和我好。王书记还亲自找我，说她家里也知道我了，她父母到厂里偷偷看过我，也看上我了，让我好好考虑。一天晚上，我从技术处加班回去，杨筱莉到我寝室找我，就让我吐口，我就说有女朋友，我配不上她。她直接说，她根本不在乎其它的什么，她暗恋我时就对我不问出处，莫问前程，只求当下的我在乎她就行，不求大富大贵，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和我过平常的日子就好。她说，她家族的那一大片人在棠邑如何，那有怎么了，她根本就不看重，就不在乎，平常人家的平常的日子，平常夫妻的平常幸福才是她向往的，她就想着和我这样朴实、真挚的知识分子气质的人在一起，我还有一种让她着迷的淡淡的深沉和忧郁，嘿嘿。我还真被感动了，但也真啼笑皆非，那时，我不只是有个躲在暗处正热恋着的王莉，还有个满怀幽怨的苏蓉芳，我真没有办法，我只能斩钉截铁地拒绝她，她哭得稀里哗啦。我想公布和你的关系，我想跟她说我正和王莉好着，可你在石寨乡说你的男朋友是杨红民，我要是那样说，她肯定不相信，她还不笑话我，说我单相思。后来，苏蓉芳毕业后，到厂里找过我，杨筱莉还是不死心。谁也没想到的是，在我和苏蓉芳结婚才三天后，她竟然吃了一大瓶安眠药，在医院里，苏蓉芳跟着大夫抢救她，她醒来就要见我，她哥哥把我喊过去，她搂着我就大哭。我结婚前，她和曲丽丽一起忙着给我买东西、布置新房，谁能想到，我结婚后，她又会喝药啊。她也并不是一个很外向的女孩，在厂里，有人知道她喜欢我，她的压力特别大，那两年她也过得很压抑。好在，她是在家里吃的安眠药，知道这事的人很少，厂里也没有人知道，你肯定是从你同学那里听说的吧。”

王莉冷笑着：“那你当时怎么没有跟我说，别人跟你介绍她，她看上你了，她就是你的备胎。我就是从同学那里才听说的，说她吃过安眠药，是因为她单相思附件厂技术处的一位很优秀的工程师，我一听说就马上联想到是你，我恨得牙根疼，还果然是你，你可真行。我可记得呢，你一到工学院王虹就迷上了你，你有啥好的啊。”

曾俊叹口气：“一家女百家求，就如你一样，你的身边还不是一直苍蝇围着飞。像我这样的，有几个女孩子有好感也正常。附件厂有两千人，男男女女介绍对象的太多了，我到附件厂时，好几个跟我介绍对象的呢，我说什么说。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王莉拿五条标准衡量我，毫不留恋地去当二手货去了，杨筱莉的条件比王莉好太多了吧，非要死要活地嫁给我，你说这是不是不可理喻啊。不管怎么说，我特别感谢杨筱莉，她使我又自信起来。后来，过了好几年，杨筱莉才慢慢从中走出来。我被提拔为附件厂副总前，她大清早的在厂门口等我，说是昨天晚上十二点我通过了组织选拔任用程序，马上就会公布。我到三分厂承包时，她找到我要跟着去，我是胆战心惊，哪敢答应她啊。杨筱莉说，几位厂领导一致推举我进班子，但到了最后的程序，她自己还提着东西串过门，把我惊掉下巴。曲丽丽跟我说，杨筱莉只有跟着我去三分厂，只有和我的关系正常，还像她在工具室一样给我泡茶喝，她才能从过去走出来，我就听了曲丽丽的劝说，杨筱莉也跟着去了三分厂。当时，王书记吓坏了，他都已经调走了吧，又忙着找我，不让杨筱莉去三分厂，我就跟他说，厂里同意我全面打破三分厂的管理体制，我想要谁就要谁，我不要谁就推给总厂，还是让杨筱莉跟着去三分厂，绝对没事。从那开始，杨筱莉果然大变，她不是你们同学时的样子了吧，她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努力学习，很快成为了我的得力助手，她后来又跟着来到红星厂，还是我的管理团队成员。但也就是从她到三分厂开始，她就再也没提过和我个人私情怎么样，就是和曲丽丽私下相互取笑，他老公崔局也知道我和杨筱莉的事，但我和她交往很好，一晃经年，我们就是好朋友好同事好合作伙伴。”

王莉呆呆地看着曾俊：“你这是啥命啊，命中注定的一样，杨筱莉还真看上了你，当年可是追求她的人太多了，她一个都看不上，谁能想到她暗恋过你啊，我说她当年虽然和人看看电影、喝点咖啡啥的，她就是一个不动心，她还能为你寻死觅活，她跟着你去三分厂，跟着你到今天，可见她是真爱你。”

曾俊笑着说：“也不一定吧，也许她吃的不是安眠药，她吃的是钙片呢，敌敌畏还能掺水喝呢。但我相信她吃的是药，因为她是一个单纯的人，她没有啥心机，就是学生时代的几次偶遇，她说我就早早走到了她心里，就暗地里打探我的一切，就忘不了，就接受不了别人，就是一见钟情。我觉得，除了苏蓉芳，她就是最爱我的人，如果没有苏蓉芳，也许我会和她走到一起。”

王莉狠狠地拧着曾俊的腰：“美得你，净想好事。不过，这也是我毫不犹豫甩你的原因之一，离开了我，你还不是立马就如鱼得水，立马就会和人亲呀爱的起来。杨筱莉藏得真深啊，她知道我和你都在老街，和你高中三年同班，但她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你，看不到一点痕迹。越是她那样性格的人，越是很难从感情中走出来，我不信你们现在天天在一起，没有擦枪走火过，她可是年纪越大越显迷人，就是个大白鹅大白羊大白梨，你就是馋这样的，你能忍住不下手，我是严重怀疑。”

曾俊苦笑着：“后来，杨筱莉就消停地结婚了，从那以后，在厂里她很注意，厂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铁杆，但她和我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她踩准了我从车间回办公室的点，每次回办公室，她还是给我泡好茶。但只要出现质量事故，第一个挨批的，第一个受罚的，肯定就是她，好几次被我训得当着大家伙的面哭，每一次哭完就去做整改方案。这就是我和杨筱莉的关系，杨筱莉的丈夫放心，苏蓉芳放心，在厂里，就是我的对立面也暗叹我和杨筱莉的关系，我们就是最好的同事，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当年，杨筱莉的父母还让王书记传话，杨筱莉找对象，只要杨筱莉愿意，他们什么要求都没有，人好就行，就是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你看出来了吧，你家是五条标准，人家就是一条，只要女儿喜欢就好。你也不是外向性格的人，你能立马甩了我，你能立马和别人好，但杨筱莉不能，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王莉哼了一声：“别人就是好，就是我不好，我还能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别人的好，就是贬低我呗，就是我不好呗，我啥啥都不如人。我还能和杨筱莉比，人家的家庭和老街上我们这样的家庭能一样吗，我背负的比你都要多，你不也一直努力吗，就想着提升自我，家里也跟着更好。你就别拿人家那样的条件、那样的家庭乱比了，没有一点可比性。你听听你说话的腔调，就是揶揄我奚落我。你要是当时选择她，你抛弃我，我保证不像你这样，老是跟个怨妇一样，叨唠起来就没完，就没说过我的好。”

曾俊也哼了一声：“你有啥好的让我说，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一次转身，一次背叛，我还没有感受到你的好，你就麻利地离开了我。其实，假如我也像史瑞明那样抛弃你的话，反正你和我的是地下情，你还不是和那时一样白受欺负，你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没有人会相信你，因为大家都认为我和苏蓉芳才是一对，你会欲哭无泪、伤心欲绝。当年，史瑞明抛弃你，还有人谴责他，还有人同情你，要是说出来我抛弃你，你说别人会怎么说，你家人会怎么样，没有人会相信，你只能是躲在角落里独自饮泣，你还要照顾自己的名声，你只有选择默默承受啥也不说。而你当年抛弃我，只有苏蓉芳知道，苏蓉芳差点喜极而泣，她毫不犹豫给了我最热烈的爱，最深情的爱，最温存的爱。我纠结，我苦恼，但我接受了，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王莉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嘴哆嗦着：“你就是会欺负我，会说我，就是我不好，你和别人的好都是命中注定，和我的不好也是命中注定。”

曾俊看着她说道：“你也命中注定和我好过两年吧，你命中注定还当了我两年的拙荆，两年的家属呢，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初恋。”

王莉笑了：“这还差不多，不，差得太多了，才两年啊，时间太短了，我想着一辈子呢，想着下辈子呢。”

曾俊深深看着她：“那就下辈子吧，这辈子就不要贪心了。说人家大白鹅大白羊大白梨的，你在老街上外号街花，你在山北大学不是外号叫大梨吗，你在石寨乡外号指环王，你知道你在咱四班的外号是什么吗，是史瑞明起的，很少有同学知道，那时他已经和你分手了。”

王莉急忙说道：“我不听，不是你黑我，就是他胡说，我不听，看我不咬死你，你就是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