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收徒
启道坪上罡风骤起。天际间忽现五道流光，裂云穿空而至——
“好强的气场！”周若木只觉眼前一晃，五位长老就已鹤立于人群之前，霞光压得众人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六御门的长老……”庞掌宝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真有仙人之姿啊——哥们儿，咱们也能修成他们那样吗？”
“你说不定能成，我就不指望了。”周若木讪讪一笑，摇了摇头。
“哎，别损自个儿志气嘛。”庞掌宝说，“我爹爹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请牌——！”
周若木见众人纷纷屈膝跪地，于是也有样学样地跪下。
掌门的爱徒们从另一侧的入口登上启道坪，将“天地君亲师”的龛位请出。
五枝短香被分到学员们手中，让他们跪候香尽。
等走完这一流程，师兄们搀着各自的师父入座。
“好啊，朝气蓬勃，一片龙虎之相。”血笑徒缓缓抚掌，目光如一杆长枪，快速扫过人群。“嗯……听说今年又有上等资质者了？”
“是。”立侍一旁的内门子弟回话道，“今年的上等资质学员，是谢家的谢迎夏。”
“难得难得，稀罕稀罕。”血笑徒的视线看向天空，“让她上来吧。”
谢迎夏走到诸位天师跟前。面对血笑徒搭脉时的简单问话，她只用点头或摇头来回应。众人没法从后方听到他们的对话。
“无涯，这娃子似乎跟着你合适。”血笑徒收回手，面转向执掌修灵的天师，“她这脉相，不和你学算是浪费一块材料。你可有意？”
“这……”顾无涯抬眼，打量了其他三位真人的脸色，“谢总掌门美意。但我想还得先问问各位，是否有异议？”
“能有什么异议？”掌剑修的乾台道，“圣人云：因材施教。修灵本就要先天真气量大者去修。缘分如此，不必推脱了——文胤兄，你觉得呢？”
文胤半闭着眼养神，似乎不太想干涉其中：“笑徒兄既然开口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者，的确如乾台兄所言。这天资是求不来的宝。谢小姐和修灵有缘，那我就成人之美吧！”
“修阵虽不挑真气运作，却要修炼者快口直心。这谢小姐……似乎有些讷言。”掌修阵的天师委婉地说道，“无涯兄，你就不要推阻了。”
意见统一，血笑徒拿起朱笔，在名册上将谢迎夏的名字划入到顾无涯名下。
竟然直接被掌门亲收！
台下之人见状无不流露羡慕的眼神。
“听说还有一人……”血笑徒放下笔，以洪亮的声音说道，“随手一挥，就熄灭了十八根蜡烛。我看也是个好苗子啊。”
“是林家的林鹤萱。”学堂讲师上报道。
侍奉在文胤身旁的林鹿茗快速与师父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见过诸位真人。”林鹤萱也不怕生，大大方方地向掌门们行礼问候。
“好，好。”血笑徒抬了抬掌，让林鹤萱站起来。“我老了，精力不如从前。诸位自便吧。”
“笑徒兄要管一整个六御门，劳苦了。”文胤开口道，“这林家倒是时运正旺啊。同辈人中，竟出了两个资质不凡的好苗子。林鹤萱，想不想与你族兄同在我门下修箓啊？兄妹同心，其利断金。”
“哼……”乾台冷眼看了看文胤，别过脸去。
“哎，乾台兄这是何意啊？”文胤不想撕破脸，赶紧劝道，“我不是想一家独大。只是为林家兄妹着想——既然惹乾台兄不快了，那诸位也可以来问一问林鹤萱的意见嘛。”
精明徒弟的背后没有笨师父，文胤打得一手好算盘。
血笑徒一开始就让了；乾台有个大弟子邢青云，自然不会想着来争这么一个小辈。
顾无涯刚刚才收了一个上等资质的弟子，肯定也不会来抢。
那么，林家这两棵好苗子，自己就能照单全收了！
“林鹤萱。”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掌修阵的师父开口道，“我看你天性活泼好动，不如来修阵吧。”
“师父，修阵不是要静心吗？”林鹤萱好奇地问道。
“那是外行之见。”他笑着说道，“等你窥见门道，就会发现玄修之事有诸多反常。天资好的不一定修得过天资差的；动静乾坤，也是能倒转的！”
“哇！有意思！”林鹤萱无视了林鹿茗的目光，转向修阵师父下拜。“师父请受徒弟一拜！”
文胤瞥了眼林鹿茗，摇了摇头。
血笑徒见状，执起朱笔，再一划。
又一个被掌门直收的人！
这下子，那些资质是中等偏上的学员都纷纷躁动起来。
眼红着，巴望着，希望自己也能加入到掌门的门下。
可血笑徒并没有进一步点名的意思。
“接下来就请师傅们挑选弟子吧。”他扶着椅子的扶手，平淡地说道。
在场所有弟子一片哗然。
“哎哟，今年就只收俩人……这血笑徒真人，可真是严苛啊。”庞掌宝悄悄地对周若木嘀咕道，“谢迎夏这样的好苗子都不愿意收。那他岂不是等不到关门弟子了？”
“关门弟子？”周若木问。
“你不知道吗？哦，我好像也没跟你讲过——就是啊，这血笑徒总掌门八年前和他的弟弟闹掰了！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收过一个徒弟。”
庞掌宝几乎是咬着周若木的耳朵在说话，生怕其他人听见，
“他年岁大了。如果想再收一个徒弟，那肯定就是关门弟子了。所谓关门弟子，就是他最后带的一个徒弟。也肯定是最疼、最亲的徒弟。什么衣钵绝学，全部都会传给那个人！”
“但是……连谢迎夏这样的天才都入不了他法眼。”周若木说。
“嗨，别操那心了——”
庞掌宝一摸口袋，摸出十两银子来，
“拿着，拿着！别跟哥们我客气。这世道不太平，出去哪里有在这舒服？哪怕兄弟你没天赋玄修，挂在宗门名下混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按我刚刚教你的，把银子给师傅就成。”
周若木推不过，只好收下银子。
他哪里需要这些师傅教。只不过自己真正的师父上不了台面，没法对庞掌宝明说。
日头渐渐地走到顶了。负责传功授艺的师傅们踱步在人群中，要学生们排好队接受检测。
周若木则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回想着《九渊逆脉诀》的口诀复习。
不一会儿，满面油光的庞掌宝走回他身边，开心得肥肉颤抖：“稳当了！我加到炼器师傅门下了！”
“恭喜，恭喜！”
周若木正抱拳贺喜时，一人走到他身边来。
庞掌宝见来者是内门弟子，又是掌门直收之徒，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若木，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邢大哥！”周若木喜出望外，像是真见了自己亲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聊起这几个月下来的经历。
邢青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打断道：“闲话我们过后再说。我是来带你过去的。”
“过去？”周若木眉头一皱，“到哪里去？”
邢青云站直了身子，以郑重的口吻宣布道：“血笑徒掌门要你登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