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紫露新生
冰裂纹的彩窗将晨光切割成棱角分明的几何图案，喻景宸的婚戒在殷悦苍白的指间泛着冷光。他俯身时，一滴血顺着下颚坠落在她颈侧的芯片接口处，深蓝与暗红在皮肤上交织成螺旋纹路。
“喻总！“林秘书的尖叫从圣坛后方传来，“新冷冻舱的温度在急剧上升！“
喻景宸抱起殷悦退到受洗池旁，大理石池底突然涌出紫色液体。那些粘稠的浆体像有生命般沿着池壁攀爬，在晨光中蒸腾出淡金色的雾气。张律师掏出紫外线手电扫过池水，浑浊的紫液里顿时浮现出数以万计的纳米虫卵。
“是潘多拉病毒的三代变种。“他的镜片映着蠕动的光斑，“陈铭把整个教堂改造成了孵化场。“
黑森林蛋糕突然发出爆裂声，最后一颗樱桃炸开，机械花蕊中升起全息投影。陈铭的影像比之前更清晰，连睫毛都带着金属光泽：“还记得孤儿院的许愿池吗？当年你们三个往池水里滴血盟誓时，这些纳米虫卵就已经在你们骨髓里扎根了。“
殷悦在喻景宸怀中突然抽搐，婚纱上的血迹正在被纳米纤维吸收。那些银白色的丝线像活过来的蚕蛹，在她皮肤表面编织出新的生物芯片。喻景宸撕开衬衫下摆，发现自己腰间的伤口里，纳米机器人正与蓝色血清融合成液态金属。
“倒计时五分钟。“区块链大屏突然覆盖了所有彩窗，“新人类纪元即将开启。“
林秘书突然冲向控制台，她的发梢在奔跑中褪去黑色，露出底下银白的金属光泽。张律师举起平板正要阻拦，却被她后颈弹出的机械触手贯穿右肩。鲜血喷溅在布满纳米虫卵的受洗池中，紫色液体瞬间沸腾。
“很意外吗？“林秘书的声线变成机械合成的重音，“二十年前往孤儿院送蛋糕的志愿者，可是陈先生最得意的仿生人。“
喻景宸抱着殷悦滚到忏悔室背后，激光束擦着他的耳尖烧穿橡木长椅。殷悦的睫毛颤动起来，新生芯片在她太阳穴处形成蓝宝石般的凸起。当第二道激光袭来时，她突然抬手，纳米纤维自动交织成光盾。
“景宸...“她的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血清在改写我的基因链，我看到了...孤儿院地下的原始实验室。“
记忆如病毒般在两人相连的芯片间传输。七岁的喻景宸被绑在手术台上，陈铭的父亲正将紫色药剂注入他脊椎。隔壁房间的殷悦在哭喊，而年幼的陈铭蜷缩在观察室的防弹玻璃后，皮肤上爬满蓝色纹路。
“原来我们才是初代实验体。“喻景宸的婚戒突然发烫，内侧的基因图谱投射在满地血泊中，“陈铭在信里说的赎罪...是指这个？“
冷冻舱的爆破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新舱体的防爆玻璃呈放射状碎裂，半透明的营养液裹着个少女形态的生物滚落在地。她有着殷悦的面容，发梢却泛着喻景宸的深褐色，脊背上延伸出的机械骨翼还在滴落紫色黏液。
“妈妈？“克隆少女歪着头看向殷悦，指尖突然射出纳米丝缠住她的脚踝，“爸爸为什么在发抖？“
张律师挣扎着爬过来，染血的平板弹出最后一段全息记录。画面里濒死的喻父正在输入密码：【唯一终止代码是实验体的...】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
“情感共鸣！“殷悦突然抓住喻景宸的手，两人的婚戒迸发出刺目白光，“当年我们在许愿池发的誓...“
克隆少女发出尖啸，骨翼掀起腥风扑来。喻景宸迎着利刃般的翼骨抱住殷悦，任凭机械触须刺穿肩胛。当他们的血交融在忏悔室的圣像前时，地底突然传来古老的机械运转声。
整座教堂开始倾斜，受洗池底裂开深不见底的通道。陈铭的投影在震荡中扭曲变形：“你们竟敢启动自毁程序！“
“不是自毁。“殷悦的纳米光盾化作蝶群扑向克隆体，“是当年三百个实验儿童用血写的终止协议。“
克隆少女突然僵直，皮肤下的紫色纹路开始逆流。她机械地转头看向区块链大屏，眼中滚落蓝色泪滴：“错误...核心指令冲突...请求...“
喻景宸趁机抱起殷悦跃入地底通道，纳米虫群在他们身后聚合成追兵。失重感持续了整整十秒，他们坠入个布满显示屏的球形空间。正中央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个与陈铭一模少年的躯体，后颈烙印显示着【原型机ZERO】。
“这才是本体。“殷悦的芯片与主控台自动连接，“上面那个只是他制造的傀儡。“
所有屏幕突然同时亮起，陈铭的影像从每个角度凝视他们：“真遗憾，你们错过了最佳融合时机。“培养舱开始注水，“不过当ZERO苏醒，你们的孩子会成为新纪元...“
他的话被突然闯入的张律师打断。老人拖着残缺的左腿，将加密存储器插入主控台：“老喻总留下的最后礼物。“
整个空间瞬间被红光笼罩，原型机的培养液变成血红色。陈铭的影像开始破碎，他的嘶吼与二十年前孤儿院孩子们的哭喊重叠。殷悦突然闷哼一声，纳米纤维正在她腹部交织成奇异的光茧。
“原来如此。“喻景宸触碰她发烫的小腹，“终止代码是...“
“爱孕育的新生命。“殷悦握紧他的手按在光茧上，“这才是真正的最终方案。“
追来的纳米虫群突然调转方向，如朝圣般汇聚在光茧周围。克隆少女撞破穹顶坠落而下，却在触及红光时化作纷飞的蓝蝶。原型机在血水中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二十年前三个孩子手拉手的虚影。
当爆炸冲击波袭来时，喻景宸用身体护住殷悦。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张律师释然的笑容和原型机伸出的手——那只少年手掌心里，攥着半枚生锈的许愿池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