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头晕
三月初旬。
一大清早，我还有些睡眼惺忪迷糊不清醒。
昨日因为出诊大庙镇，导致连夜返回云都的时候都已经凌晨时分了。虽然紧赶慢赶，但是依然大部分赶路都在路上，导致的结果就是今天没有精神，状态不佳。
……
“大夫在吗？”一名年纪较大的妇女在医馆里呼喊。
我正端着一碗面汤打算在厨房吃完再到前院坐诊。
这大中午的还来看病，难道是急病？我心里碎碎念揣摩着。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我还是轻轻放下饭碗，往前院去。
回应道：“这就来，稍等一下。”
阔步走向前院，看诊的桌子前患者就在那等待着。
青年模样，约莫有个三十五六的年龄，女性。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很是板正，坐姿端正。
“不用这样一板一眼，放轻松些。”对于患者，医生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安抚起来，不能让患者更加惊慌，产生忐忑的情绪；并且可以造成加重患者的心理负担，心跳速度受到影响，后面进行搭脉的时候就会不准，而且还会让患者产生不信任的心态。
中医治病，患者信任的真假对于治疗效果有很大的影响。毕竟一个患者如果不信任医生，那么对于医生交代的服药方法，药物用量，禁忌方面就会不遵守，不在意。
如果这样，医生开的药物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失去本应该有的疗效结果。
“唉！大夫，其实这样每天端着我也很累，但是不这样坐就会犯病。”那女士有些无奈。
“什么情况？意思是如果你坐姿不端正就会导致疾病发生吗？”我此时非常疑惑。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疾病，坐姿不端正就会发病。
“是啊，我这病也得两年多了，一开始还好只是有些晕晕的；刚开始也没在意，就觉得是自己没休息好，后面越来越严重，躺那里就晕，坐姿不正也晕，就是睡觉的时候也是晕着睡的。”她有些焦虑，说话很急。
看来是来治疗头晕问题的。我心里已经有了底，眩晕的问题，致病因素很杂，有时候连原因都找不到。
“头晕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眩晕肯定是晕嘛，但是怎么个晕法还是要询问清楚，可以根据晕的感觉来辨认是哪种晕症。
她有些不好形容，嘴角嚅嗫半天，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来了句“感觉就像是天旋地转一样。”说完，猛一泄气，好像这一句话就把她全身的力气都给抽干。
“唔。天旋地转的感觉，这个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体验，所以心里就在暗暗揣摩。
于是我起身开始转圈圈。
患者则是呆呆的看着我，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一圈，两圈，三圈……”晕，真晕，感觉自己就如同飞在云端一样。那种离开地面在空中无力控制的感觉。
吨！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患了大半天，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走路左脚都绊右脚。
当然，这个做法是有效的。
我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痰眩作病。
古人言：“百病多由痰作祟。痰生怪病。”
内经又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诊断。
诊断的过程也就是通过望闻问切收集患者的体征和症状，来进行一个总体辩证。如果诊断都不齐全的话，医生又怎么能把病机抓准确呢？难道都是仅靠医生的自我感觉？亦或者是医生的个人经验？
这显然是行不通的，漏诊，错诊。这不仅危害患者的身体健康，也是对医生自己的轻贱。
“平时的饮食怎么样？”我开始将重点放在饮食和情绪方面了。
“平常不怎么爱吃饭，我丈夫是做杀猪的，天天都能吃到油腥，应该没有贫血。”她很是自豪的说。这很正常，因为大部分人的生活依旧很清贫，每天都能见到油水的家庭已经是非常富裕的。
当然，她可能是觉得我往贫血上系靠了。不过贫血虽然会导致头晕，但是晕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笑笑避开这个话题，又问：“在家平常想的多吗？”
“不多，不过要是我家男人能顾家就好了，前天一夜未归，跟他那几个兄弟去喝酒鬼混，可让我好等。”她开始抱怨起来。
“得，这想的还不多？”我心里暗想。
于是我决定给她搭脉看看。
很明显的一个脉象，六脉具弦带滑。
一开始是不弦的，我不管是轻按还是重按，都是一个很典型的滑脉。但是经过总按和单诊等一系列方法，最后脉象开始有了苗头，仔细感受四五分钟，我心底终于确定了脉象。
不浮不沉，中取有些端直，脉体偏长。
这是个弦滑脉，明显有气机郁滞的现象。和患者思虑过度，饮食油腻是对照的上的。
“伸舌头。”
“啊。”
很怪，舌头会自己抖动，而且会不断变化，一会细长，一会宽大。
舌边偏红，苔白腻。
这是什么原因呢？
肝郁气滞，加上胃虚痰食。
其实这个患者的病情是复杂的，并不能单纯的分开来看。
平素饮食油腻，明显已经不能运化成水谷精微物质，多余的水谷就内结成痰，随着气机的升降游走。本身肝这个脏腑是能够辅助运化这种痰的，因为她平日里思虑太重，肝气不得条达，气机失去于通畅，痰随气升，引动头晕。
并且她已经明显有些肝郁化火的迹象了，舌边红。
如果用处方呢，就复杂一些。
既要兼顾条达气机又要强胃化痰。至于郁火这个问题，只需要把上面的问题解决也能跟着治疗好，用药就需要谨慎，防止过于辛燥。
处方：
醋香附，白芍，麸炒白术，茯苓，陈皮，炙甘草，天麻
醋香附用来疏肝解郁，白芍则用于敛肝火，白术茯苓既能补中还能去痰，陈皮理气化痰，天麻更是眩晕的快药，炙甘草除了调和药性，补中的能力也很强大。
但是炙甘草是不能用蜜炙甘草，因为蜜炙会滞中。
“这七副药你带回去，早晚各喝一次，喝完再来。”我把方子包好，一共七副交给患者。
……
她喝了半个月，期间调方两次，从这之后头晕也就不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