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皮树下的惊魂
在北方那个偏僻的小乡村，有一处地方，即便正午时分阳光最为浓烈的时候，也透着一股让人脊梁骨冒寒气儿的阴森，那就是村西头的一棵百年老树——无皮大树。这树原本是棵普通的槐树，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的风雨洗礼，树皮早已脱落殆尽，只剩下光秃秃、扭曲盘旋的树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巨大怪物，静静矗立在那儿，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村里的孩子们对这无皮大树总是又爱又怕。爱的是，它足够神秘，那独特的模样能激发孩子们无尽的想象力，仿佛是一座天然的冒险乐园；怕的则是，围绕着这棵树，大人们总在耳边念叨着那些诡异至极的故事，使得孩子们每次靠近时，心里都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这一日，正午的日头高悬天空，炽热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却丝毫驱散不了无皮大树周遭那股子阴凉劲儿。村里的几个孩童，大的带着小的，总共七八个，约好了一起去无皮大树那儿玩耍。打头的是个叫虎子的孩子，虎头虎脑，平日里就胆大得很，此时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小捆香，那是从家里偷拿出来的，听大人们说，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烧香能保平安，虎子虽不信邪，但想着有备无患，也就带上了。
几个孩子一路打闹着来到无皮大树下，仰头看着那光溜溜的树干直插云霄，阳光都无法完全照亮它的每一处褶皱，虎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仍强装镇定，大大咧咧地说：“瞅瞅，这就是咱村最厉害的地方，今天咱就在這兒玩个痛快！”其他孩子纷纷附和，可眼神里多少都有点害怕。
年纪最小的胖墩儿，拉着虎子的衣角，小声嘟囔：“虎子哥，我害怕，这树看起来好吓人哦，咱要不还是回去吧。”虎子一拍胸脯：“怕啥！咱这么多个人呢，而且我带着香，有啥妖魔鬼怪都别想靠近。”说着，他还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香，想给自己壮壮胆。
孩子们开始在无皮大树下做游戏，玩的是捉迷藏。虎子自告奋勇先当“鬼”，他用一块黑布蒙上眼睛，其他孩子四散跑去躲藏。胖墩儿慌不择路，钻进了一个树洞里，那树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胖墩儿哆哆嗦嗦地蹲在里面，心里默默祈祷着别被虎子找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安静得吓人。突然，胖墩儿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东西在缓缓蠕动，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身体紧紧贴在树洞壁上。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手伸进了树洞，手指细长如枯枝，指甲又尖又长，在树洞边缘轻轻划过，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惊得胖墩儿差点叫出声来。
那只手在树洞里摸索了一阵，似乎没找到什么，又缓缓缩了回去。胖墩儿这才敢大口喘气，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那“沙沙”声朝着虎子的方向去了。胖墩儿赶忙从树洞里探出头来，只见虎子正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胖墩儿的方向，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一动不动。
“虎子哥，你怎么啦？”胖墩儿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虎子没有回应，只是缓缓转过头来，胖墩儿这才发现，虎子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全是眼白，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来了……别找我……”
其他躲藏的孩子们听到动静，纷纷跑了出来，看到虎子这副模样，大家都吓坏了，有的小孩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还是稍大点的几个孩子反应快，连忙跑到虎子身边，又是摇晃他的身体，又是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可虎子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孩子突然惊叫起来：“看……看树上！”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那无皮大树的树干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人脸，眼睛血红，嘴巴大张，露出锋利的獠牙，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那人脸缓缓移动，仿佛要从树干里钻出来，孩子们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想跑。
可没承想，他们刚一转身，就发现自己身后竟然也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脸，同样是满脸狰狞，把他们逃跑的路堵得死死的。前后无路，孩子们陷入了绝望之中，只能蜷缩在地上，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胖墩儿毕竟年纪小，吓得尿了裤子，尿液的臊味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鼻。就在这时，虎子手里的那捆香突然掉落在地，香燃了起来，袅袅青烟升腾而起。说来也怪，随着烟雾弥漫开来，那树干上的人脸似乎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渐渐模糊起来，最后消失不见。
孩子们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撒腿就跑，一路狂奔回家。等家里人问起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们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大人们听闻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村里那位最年长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来到无皮大树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叹了口气说：“造孽啊，这树怕是早就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了，以前那些传言看来都是真的。”
当晚，虎子就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家里人心急如焚，请了村里的大夫来看，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中了邪祟，得赶紧想办法驱邪才行。
虎子的父母想起白天发生的事，赶忙去找村里专门给人看风水、驱邪病的李先生。李先生听了事情经过后，面色凝重地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邪祟啊，那无皮大树至少得有上百年的道行了，咱得赶紧准备准备，做一场大法事，不然这孩子怕是有生命危险。”
李先生吩咐虎子父母回家准备供品、香烛还有一些辟邪的物件，他则开始在自家院子里布置法场。法场中央摆放着一张供桌，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水果糕点等各种供品，四周插上了一圈圈点燃的香烛，烟火缭绕中，李先生身穿一身道袍，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到了夜里，法事正式开始。李先生先是围着供桌走了一圈，洒下一圈白酒，然后用桃木剑剑指东方，口中高声道：“各路神仙速速降临，助我驱邪！”喊了几遍后，又对着西方、南方、北方各拜了三拜。
接着，他把桃木剑在香烛上挥了几下，点燃了几张黄纸符咒，将符咒塞进一个装满水的碗里，让虎子父母端着碗沿着村子走一圈，边走边喊：“过往邪祟速速退去，还我村民安宁！”每走过一条街巷，就泼出去一些符水。
当虎子父母端着碗回到法场时，李先生接过碗，喝了一口里面的符水，然后猛地喷向空中，一道水雾冲天而起。就在这时，只听见无皮大树的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听得人心惊胆战。
李先生大喊一声：“就是现在！”说完，他手持桃木剑朝着无皮大树的方向冲了过去。村民们也都壮着胆子跟在后面，手里举着火把、锄头等家伙事儿，想要凑凑热闹，也给自己壮壮胆。
等众人来到无皮大树下时，却看到那树干上不断有黑色的黏液流下来，仿佛是大树在流血流泪一般。李先生走到树干前，用桃木剑在树干上重重地砍了几剑，每砍一下，就有一道白光闪过，伴随着大树痛苦的咆哮声。砍完几剑后，李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符咒，贴在了树干上，嘴里大声喊道：“破！”只见那金色符咒瞬间燃烧起来，光芒万丈。
随着光芒一闪而过，树干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那人形轮廓挣扎了几下后，渐渐消散不见。而那无皮大树也“轰”的一声巨响，从中间裂成了两半，轰然倒地。
等村民们回过神来时，发现虎子的烧已经退了，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一早，虎子醒来后，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噩梦。
从那以后，村里再也没出现过那些邪门的事儿，无皮大树也被砍伐运走，烧成了灰烬。只是偶尔到了刮风下雨的夜晚，村里还能隐隐听到从村西头传来的怪异声响，仿佛那棵无皮大树还在那儿，静静地诉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而村里的孩子们，每每经过村西头那块空地时，都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想起那个正午时分发生的惊魂一幕，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