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压诸天从民国武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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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百草厅来了个混不吝

白景隆从安国回来,袖口还带着黄连的苦香味儿。

刚迈进百草厅的二门,就听见前堂“咣当”摔了个茶盏,跟着一个公鸭嗓嚷嚷:

“嘛叫骗钱?我这人参长在自家菜园子,叶子绿秆子粗,比你们柜上的还水灵呢!”

他皱着眉头穿过走廊,就看见前堂中间缩着个穿灰布衫的老汉,怀里抱着捆芹菜,脑袋恨不得缩进脖子里。

几个伙计拿着掸子站在旁边,大眼瞪小眼——老汉脚底下躺着碎成三瓣的青瓷茶盏,茶水渗进青砖缝里,洇出一片暗黄。

账房先生赔着笑往前凑:

“松二爷,您老这芹菜秆子比人参还粗溜。要不您去后巷菜铺问问,那儿正收芹菜呢……”

“放你娘的罗圈屁!”

老汉突然蹦起来,芹菜秆子甩得哗啦响。

“老子在津门混了三十年,今儿就认死理——百草厅要么拿五十两买我这‘野山参’,要么打死我!”

说完蜷成个球,脑袋往青砖上撞,“咚咚”声惊得药柜上的戥子直晃,

“不敢打?那就是认怂,认怂就得给钱!”

围观的人“哄”地笑开了,有人小声嘀咕:

“这不是估衣街的松老炮吗?当年跟竹竿巷混混争地盘,敢在碎玻璃堆里打滚的主儿。”

白景隆瞅见老汉膝盖上的青布裤打着补丁,补丁边上还绣着半朵褪色的菊花——

这是津门混混“文打”的行头,讲究“破衣不脏,烂衫有样”,专门靠卖惨讹人。

“借光借光。”

白景隆拨开人群,靴底碾碎了地上的碎瓷片。

松二爷斜眼看见他腰间的羊脂玉佩,咧嘴一笑,缺了门牙的嘴里直漏风:

“哪儿来的小少爷?想跟你松爷爷耍横?”

“您就是松二爷(出自《狼烟北平》)吧?”

白景隆蹲下来,指尖捏住芹菜秆。

“野山参长在长白山老林子里,您这芹菜根须比我手指头还粗,掰断了还冒白浆——”

他突然用力一折,芹菜秆“咔”地断成两截,白浆溅在松二爷袖口上,

“要不我给您找个大夫,治治眼神儿?”

松二爷的老脸“唰”地涨红,突然在地上滚了三圈,抱住白景隆的脚踝大喊:

“打人啦!百草厅仗势欺人啦!”

他像条泥鳅似的来回扑腾,灰布衫上沾满了药渣和碎瓷片,围观的人笑得更欢了。账房先生急得直搓手:

“景隆少爷,这老混混是出了名的‘滚刀肉’,咱报官吧?”

“报官?”

松二爷猛地停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

“官老爷跟我喝过酒,你敢报官,明儿我带二十个弟兄来堵门!”

他抹了把嘴角的土,冲白景隆挤眼睛。

“小少爷,您新来的吧?不懂咱混混的规矩?”

白景隆心里冷笑——这松二爷玩的正是混混的“文打”套路,不跟你动手,就靠撒泼打滚耗你的面子。

遇到息事宁人的主,自然要破费一些,不过,他却不想惯着,站起身冲伙计们一摆手:

“把中门关上,别让街坊看笑话。”

前堂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松二爷的脸色有点慌了。

白景隆从袖兜里摸出两锭碎银,往地上一丢:

“五十两没有,这五两给您治眼疾。”

他压低声音说,“松二爷,您在津门混,该知道百草厅的规矩:不跟混混打官司,但也不惯着讹人。”

松二爷盯着地上的碎银,胡子抖了抖。

就在这时,大门“咣当”被撞开,冷风卷着槐叶灌进来。门口站着个穿黑布衫的中年汉子,腰间别着根二尺长的旱烟杆,身后四个短褂汉子袖口都绣着半朵白菊——这是“菊花帮”的标记。

账房先生小声说:

“景隆少爷,这是南城彪爷。”(南城彪爷出自电视剧《狼烟北平》)

彪爷扫了眼地上的松二爷,旱烟杆往门框上一磕,火星子溅在松二爷的补丁上:

“松老二,给我个面子,这事到此为止。”

松二爷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躲到彪爷身后:

“彪哥,您看这小崽子……”

“闭嘴!”

彪爷转身就是一旱烟杆敲在松二爷手背上。

“拿芹菜充人参,坏了混混的‘文打’规矩!”

他转头对白景隆语气缓和了些。

“白少爷,我管教不严,您多担待。”

白景隆注意到彪爷老盯着他腰间的玉佩,那是白家老太爷给的,刻着“百草堂”暗纹。

他想起涂二爷说的“江湖事,讲面子里子”,赶紧拱了拱手:

“彪爷客气了,松二爷怕是认错了药材,改日我让人送两本《本草图谱》去估衣街,交个朋友。”

彪爷眼睛一亮,旱烟杆在掌心敲了三下:

“白少爷敞亮!”

又转身冲松二爷瞪眼。

“还不把芹菜捡起来?明儿去大悲院跪香,再坏规矩,老子让你去海河喂鱼!”

松二爷蔫巴巴地捡起芹菜,忽然看见白景隆袖口的黄连渍,咧嘴一笑:

“小少爷去安国了吧?那儿的黄连八两一石,您收贵了——”

话没说完,就被彪爷一脚踹在屁股上。

等人都走了,白景隆站在门槛上,看着彪爷一行人消失在巷口。账房先生擦着汗说:

“景隆少爷,这松老二以前在津门专靠讹人吃饭,今儿要不是南城彪爷出面……”

“彪爷为啥帮咱们?”

白景隆摸着玉佩,想起彪爷看见玉佩时的眼神。

账房先生压低声音:

“您没看见他袖口的菊花?当年老太爷救过彪爷他爹的命,这是来还人情呢。再说了,津门混混‘文打’有规矩,‘三滚四不打’,松老二拿芹菜充人参,坏了‘不讹救命钱’的规矩,彪爷不能不管。”

白景隆望着药柜上的人参,想起在安国遇到的王老三——

一个靠掺假,一个靠撒泼,都是被“贪”字迷了心。他突然觉得,这京城药行的水,比安国的黄连汤复杂多了。

“去备两匣安宫牛黄丸,”

白景隆吩咐伙计。

“给彪爷送去,就说给弟兄们压惊。”

他摸了摸袖口的黄连渍,笑了——从安国的黄连局到京城的混混闹,这一趟学的,比在书斋里读十年医书都管用。

天擦黑时,白景隆坐在后院石凳上翻《本草图谱》,书页里夹着片芹菜叶。

想起松二爷滚地时露出的膝盖,结着老茧却没半分伤,原来“滚刀肉”的把戏,都是唬人的。

这时季宗布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

“景隆,明儿跟我去估衣街。你得学学,怎么用三分药材,七分人心,治治这世道的‘混混病’。”

白景隆合上书,看着药圃里的黄连苗随风摆动。远处估衣街传来梆子声,惊飞了树上的寒鸦。

他忽然明白,这药行的江湖,从来不是靠秤杆和算盘能算清的——就像松二爷的芹菜和王老三的黄连,真真假假之间,最难得的是辨清人心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