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也算是神选了
通州，大运河的最北端，也是大明漕运的终点。
为了存储这些沿着运河从东南运送而来的粮食，大明在京师和通州建设了大量储存粮食的大仓，也就是所谓的京通仓。
而王铮所需要调查的，就是位于通州部分的通州仓。
对于这个要求，最初王铮是完全没法理解的。
通州仓的存粮是大几百万石，漕运每年定额几百万石，再加每日的调入调出，那都是天文数字。
这种级数的仓库，王铮不是没有办法去查，但那要大量的时间和人手，不是眼下自己手底下这几个人能干得了的。
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要让自己去做，那对方的目的也就很清楚了，无非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临近傍晚，王铮一行来到了通州的远郊，找了一处合适的客栈住下，王铮召集了自己的手下。
“你们有谁听说过京通仓？”
面对问题，王铮手下的一帮人个个面面相觑，一番问询之后，王铮更是直接败下阵来。
侯铭泽、武俊鹏、杨怀润各有一技之长，在锦衣卫子弟中已经算是不错了，饶是如此这几个锦衣卫内部出身的，根本就不知道京通仓为何物，算是把锦衣卫子弟不学无术验证到了极点。
李言望、叶枫、戚虎倒是知道京通仓的存在，但也仅限于知道，听说过，对于京通仓在哪，有多少人看守，如何运营，一概不知。
反倒是骗子沈红尘带给了王铮意外的惊喜。
“应该就是通州西门外的那一圈吧，百十号大仓，通州城内和城南好像也有不过少一些，加起来存粮怕是有上千万石，京师、京营、边镇、都得靠这个，有时候还得负责赈灾，不过这些年漕粮充足，通州这边，经常因为没有足够的仓库收受新粮，所以朝廷不时下令提前发放俸粮……”
看着骗子滔滔不绝的，王铮是两眼放光，王铮知道，这里面有些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
看王铮这一副样子，沈红尘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安心的感觉。
“少~少~少~爷，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老沈，可以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下，向来以脸皮厚，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沈红尘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少~少~少~爷，这一定要说么……”
沈红尘若是正常还好，这一反常的反应，王铮怎么可能放过，看了看周围一个个在偷听的家伙。
“滚滚滚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驱散了周围一圈看热闹的，王铮再次说道。
“行了，现在可没人了，放心说吧。”
“额，是监督通州仓户部主事养在通州的外宅告诉我的……”
“我了个漕~~~“
王铮习惯性的想要举起大拇指，但是想到明代竖大拇指可不是好的意思，于是朝沈红尘抱了抱拳，表示自己的钦佩。
“那户部主事的外宅还能联系上么？”
“啊！”
沈红尘明显一愣。
“少爷，你也好这一口？”
“……”
王铮捂住的捂住了额头，八十块的重锤砸脑袋上都没这么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他娘的沈红尘，当惯了淫贼，看谁都像淫贼这是……
“当然不是，你就说，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那外宅！”
“白搭了少爷，那主事私下倒卖粮食的事被揭发了，后来好像降职之后被调出京师了，现在在哪小的也不太清楚。”
“谁他娘的，这么缺德……”
“额，少爷，是小的举报的……”
“……”
“少爷，那事真的不赖小的，那主事吝啬的很，小的只是让他分点卖粮食的银子而已，他不分也就算了，还要找官府把小的抓起来，小的没办法，就是只能先把他举报了……”
“你去歇着吧~”
看着沈红尘的背影，王铮叹了口气，原以为队伍已经很完善了，但是事到临头，身边还是缺少了一个熟悉朝廷、官场常识和运作模式的人。
这种人不太好找，但王铮还真就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只不过之前这个人自己不好好弄出来，但是现在嘛……
虽然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看上自己的，但是既然看上了，那就等于是神选了，既然是神选，那直接找他要人是了……
至于给不给的问题，王铮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的神选找自己要人，他好意思不给么……
真要是不给，也就不给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李伯，得麻烦您帮我写两封信。”
写信这种事，李言望已经稀松平常，毕竟王铮虽然认字，但书法确实不咋地，找他代笔也属于正常。
然而听到王铮要写第一句话，过度颤抖之下，李言望手中的笔就直接跌落，整整一刻钟的心理建设之后，李言望才重新颤颤巍巍的提起笔。
“微臣王铮，叩见陛下，臣奉命……”
时值二月，可是一封信写完之后，李言望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透，又休息了整整一刻钟之后，才开始第二封信。
严格说起来，第二封信同样惊悚。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第一封信的缘故，第二封信，李老爷子笔走龙蛇，几乎是一气呵成。
两封信完成，叶枫唤到了王铮的身边。
“带着这两封信回京师，交给南街南货铺子的掌冯掌柜，剩下的听冯掌柜的安排，记住不要多说话，一切听冯掌柜的安排。”
……………………
第二日正午，司礼监随堂太监李荣来到了诏狱所在，很快，一名年近四旬，气度不凡，精神不错的男子被领到了一间密室之内。
“方浩泽，陛下让咱家问你几句话，可知道在这诏狱里住了多久了？”
“回陛下，十一年三个月零六天！”
“在这诏狱里可还习惯？”
“回陛下，臣在这诏狱里，吃的好，睡的好，既无人叨扰，又无人威逼，安逸娴静实乃陛下之恩。”
“你反省的如何了？”
“回陛下，臣依旧认为，妖妇万贞儿为祸乱之源，妖妇不除，大明难安！”
李荣无奈的摇了摇头，十一年了，每年他都会来一趟诏狱，结果这厮每年都是这句话。
“想过要离开诏狱么？”
“臣愿为国效劳，为陛下分忧，但若要臣放弃所想，臣更愿意在诏狱终老！”
李荣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方浩泽，方浩泽并没有接信，而是狐疑的看向了李荣。
“一个你见过的人写给你的！”
虽然还是充满了疑惑，但方浩泽还是接过了信，打开之后认真阅读了起来，看到内容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前段时间，出现在他眼前那个年轻锦衣卫的身影。
“陛下仁慈，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不认错的情况下离开诏狱，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