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夜追逃（2005）

深水埗的夜市在暴雨中扭曲成流动的色块，霓虹灯管在积水里投下蛇形倒影，林晚星的帆布鞋踏碎霓虹，飞溅的水珠混着鱼丸摊飘来的热气，黏在发烫的小腿上，她攥紧帆布包带，指节抵着包里那枚改造过的古董胸针，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身后传来胶靴踏水的闷响，“林小姐！谈谈你和沈公子的关系！“记者们的镜头在雨帘后闪烁，像一群嗜光的飞蛾。

她拐进庙街暗巷，潮湿的砖墙夹缝里堆满腐烂菜叶，旗袍下摆勾住生锈铁网，裂帛声撕开雨幕，“小心。“低沉的男声裹着雪松香袭来，黑色伞面倾斜着遮住头顶暴雨，沈叙白的西装前襟沾着威士忌酒渍，领带松垮地挂在锁骨间，像是刚从某个衣香鬓影的宴席抽身。

林晚星的后背撞上他胸口，感受到意大利羊绒面料下剧烈起伏的心跳，雨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握着伞柄的手背青筋暴起，腕表表盘在暗处泛着幽蓝冷光。

“沈先生认错人了。“她试图后退，帆布包带却缠住他西装袖扣，十二年前的玉佩从领口滑出，在雨夜里泛着温润的碧色。

沈叙白突然扣住她手腕，拇指压着那道被城管推搡留下的淤青：“深水埗的暴雨从不等天亮。“伞面又压低了三分，他呼吸间带着龙舌兰的辛辣，“就像我等了你七年又三个月。“

巷口传来杂沓脚步声，镁光灯刺破雨帘的瞬间，沈叙白揽着她旋身躲进废弃报亭，霉变的报纸堆里钻出半截生锈铁钉，划破他昂贵的西装裤，林晚星嗅到血腥味混着雪松香在狭小空间里发酵，就像那年神龛里檀香混着墨汁的气息。

“你流血了。“她下意识去摸随身带的草药包，指尖擦过他大腿内侧温热的肌肤，沈叙白喉结滚动，突然握住她沾血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的伤口更重。“

报亭铁皮被雨点击打得震颤，他掌心的疤痕硌着她指腹——正是十二年前被撕碎的请柬划出的旧伤，林晚星想起昨夜整理母亲遗物时，在褪色日记本里读到的句子：深水埗的雨是穷人的裹尸布。

“沈公子该回中环擦你的水晶吊灯。“她抽回手，胸针尖角刺破帆布包，“我们这种人，淋惯了暴雨。“

沈叙白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缝合疤痕：“上个月收购码头时挨的刀，和你们鸭寮街混混的杰作没什么不同。“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进领口，“你看，血都是红的。“

巷外传来许曼妮特意栽培的娱乐记者高喊：“沈公子要为灰姑娘对抗家族吗？“镁光灯像探照灯扫过报亭裂缝，林晚星看见他瞳孔里映着自己潮湿的鬓发，恍惚又是七岁那年蜷缩在神龛下的光景。

“跟我走。“沈叙白脱下西装裹住她颤抖的肩膀，伞柄塞进她掌心时，金属余温灼烧着冻僵的手指，他迎着镜头走出去，意大利手工皮鞋踩碎水洼里的霓虹倒影：“各位不如猜猜，明天沈氏股价会跌几个点？“

暴雨突然变得寂静，林晚星听见自己心脏不安的跳动着，伞骨上的雨珠串成水晶帘，模糊了那个走进镁光灯风暴的背影，掌心的玉佩不知何时染了他的血，在雨夜里泛着诡异的暖意。

当警笛声混着保镖的脚步声逼近时，她转身奔向更深处的暗巷，沈叙白留在她外套里的沉香木名片被雨水泡软，墨迹晕染成深水埗地图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