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1883:西部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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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购买物资,离开小镇

“钱还剩多少?”刚拴好马,艾尔莎就凑了上来。

汤姆只当没听见,一头扎进了铺子。

杂货铺里的货色比汤姆想的还杂。

詹姆斯和玛格丽特在挑拣,汤姆也没闲着。

药品:奎宁(治痢疾,一瓶1.5美元,来两瓶)、止血粉(一罐1美元,来两罐)、纱布(一卷0.8美元,来两卷)。

汤姆掂量着那奎宁小瓶,这年头假药横行,他心里头没底。

酒水:西部的酒贵得吓人,想路上解馋,只能买散装的“火燎嗓子”,威士忌。

五加仑的大陶罐,8美元。

又弄了个二十加仑的旧威士忌桶改水桶,0.5美元。

再添两个新打的二十加仑储水桶,每个1.5美元,两个3美元。

杂项:一百磅木炭,1美元。

一口厚实的铁锅,5美元。

粗盐五磅,5美元。

精贵的糖来三磅,6美元。

提神的咖啡豆五磅,2.5美元。

三十磅实在的土豆,12美元。

两个牛皮水袋,6美元。

四块香皂,1美元。

三块肥皂,0.5美元。

钱袋子彻底瘪了!

末了,杂货铺老板看他是大主顾,不光把两个新水桶灌满了滚热的开水,水袋里加满了散装的威士忌,还塞给他燧石与火镰。

“路上生火,好用!”老板满脸笑容。

汤姆没推辞老板的好意,整个人瘫在嘎吱作响的马车板上,目光像刷子一样扫过街上来往的行人。

艾尔莎轻盈地落在他旁边,裙摆扫过木板。

“你的钱袋见底了!”她毫不客气。

“用不着你提醒!”汤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顺手把一个沉甸甸的牛皮水袋塞进她怀里,“想喝了,兑点烧开的水。归你了。”

“送我的?”艾尔莎眼睛一亮。

“不想要就还我。”

“这又是什么?”她摸着水袋旁边几个硬邦邦的小东西,随即惊喜地叫出声,“香皂!老天,是香皂!”

汤姆翻了个白眼,懒得看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真是我的好弟弟!”艾尔莎的声音里透着亲昵。

“不,”汤姆用破毡帽盖住脸,闷声闷气地纠正,“我是小短腿。”

说完便不再搭理她,自顾自闭目养神去了。

没多会儿,父亲詹姆斯采买的物资就塞满了自家的篷车,连带着汤姆那辆破车的后挡板也被几袋硬邦邦的豆子和咸肉撑得吱呀乱叫。

车轮重新碾过滚烫的尘土。

詹姆斯利落地跨上他那匹高大的棕马,母亲玛格丽特抿着唇,稳稳攥住了篷车的缰绳。

姐姐艾尔莎抱着熟睡的小约翰,像只小鹿一样轻盈地跳上汤姆的车,紧挨着他坐下,带起一阵混合着汗味、皮革和尘土的少女气息。

“别耷拉着脸,小鬼头,你知道我会骑马,这赶车我当然也会。”艾尔莎的语气带着她惯有的的自信。

汤姆压根没往耳朵里进。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镇街石板,沃斯堡终于被甩在身后。

沃斯堡镇,如同倔强扎入旷野的孤桩。

只需稍稍西行。

草色渐由浓绿转为枯黄,伏地延展。

偶尔几株孤树立于其间。

风过之处,草浪起伏,灌木丛枝干嶙峋,刺棘横生。

马儿蹄下扬起的尘土如轻烟般弥漫,又缓缓沉落于草根深处。

再往西行,景致愈发荒凉。

荒漠随处可见,其间散落着灰绿色的仙人掌,浑身披挂尖刺,像大地伸出的绝望之矛。

矮小灌木如牧豆树,叶子上也凝着灰尘,几乎与土地融为一体。

风滚草干枯成团,被风卷着滚动、跳跃,徒劳地寻找着扎根之所。

两辆篷车像挣脱牢笼的野马,一路向西北,在漫天翻卷的赭黄色尘土里,碾出两道倔强的车辙。

日头堪堪压到地平线,把河面染成熔铁般的赤金时,他们总算碾到了地头。

一条浑黄的大河劈开荒野,岸旁歪脖子老橡树的影子斜插进水里,旁边那块显眼的巨石,就是詹姆斯说的天然界碑。

“今晚在这儿扎营!”詹姆斯勒住躁动的黑马,声音斩进风里,“明儿天亮,大队人马来碰头!”

他靴跟一磕马腹,黑影般绕着营地兜起圈子,马鞍袋里的硫磺粉簌簌撒落,在尘土上划出一道惨白的警戒线,这是防蛇蝎的生死符。

众人刚跳下车,小约翰便揉着惺忪睡眼扑向河岸。

“艾尔莎,看好小约翰!”玛格丽特的吼声混着柴枝断裂的脆响。

艾尔莎箭步窜出,揪住小约翰的后领:“河里有水鬼专叼娃娃!”

她把扭动的孩子往汤姆方向推:“喂!陪约翰玩玩?”

汤姆眼皮都懒得抬,正和詹姆斯卸马轭。

四匹驮马低头啃着岸边的野草,詹姆斯手指翻飞,牛皮索眨眼间在驮马前腿绞出死紧的八字扣。

“看清楚了?”他甩过绳头。

汤姆闷声不响,扯过自己那几匹马的缰绳,套扣的动作又快又狠。

“扑通!”

“泥鳅”不知何时溜下了水,此刻正在河心扑腾得欢实,浑身的毛贴在骨架上,活像泡发的干尸。

“扎营。”詹姆斯吐出两个字,抄起斧头走向选定的空地,动作干脆利落。

汤姆二话不说,拎起锤子和木桩跟了上去。

营地上一时只有木槌敲击声和绳索绷紧的闷响。

詹姆斯钉好主桩,瞥了眼汤姆的动作,手上不停,只沉声道:“桩斜了,往左半寸。”

汤姆眼神专注,手上微调,稳稳砸下。

他点点头,声音平静:“懂了。下次我一个人就行。”

四顶帆布帐篷刚在河滩上支棱起来,艾尔莎突然指着草甸尖叫:“老天!汤姆那黑马中邪了!”

浑身滴水的泥鳅正在灰土里疯狂打滚,泥浆裹着草屑糊满全身,远看简直像团会行走的烂泥怪。

“哈!它在给自己糊盔甲呢!”艾尔莎笑得直捶车板。

汤姆也跟着笑了起来:“泥——鳅——!”

那泥团子闻声一骨碌爬起,竟欢脱地朝主人奔来。

眼看要撞上汤姆,它猛刹住蹄子,浑身虬结的肌肉骤然绷紧。

“哗啦!”

泥浆暴雨般浇了汤姆满头满脸。

泥鳅眯眼昂起脖子,发出金属般的得意嘶鸣,“咴咴——!”

死寂。

紧接着,哄笑声像炸雷般劈开了河岸的暮色。

“等着瞧!我非把你刷秃了皮不可!!!”汤姆抹开糊住眼睛的泥浆,气的大骂。

泥鳅早撒开蹄子窜向荒野,泥点子四溅的屁股在夕阳下扭成嘲讽的弧线,每跑两步还故意“咴咴”嚎两嗓子。

河滩上的爆笑裹着晚风,撞在对岸岩壁上荡出层层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