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我国公益创业发展问题分析
我国公益创业在就业、社会服务、扶贫、教育、医疗、环保等众多社会领域逐渐发展起来，并具有一定的特色，但是本文通过具体研究公益创业生态系统在我国的形成与演进，发现我国公益创业仍存在许多不足。结合当前公益创业环境分析，这主要是受社会舆论、公益创业组织社会责任目标、公益创业经济法律制度等因素的制约。
1.社会公众的认知需进一步引导
公益创业由于其公益性，导致社会公众对公益创业的发展持有观望态度。尽管很多人愿意参与到公益活动中，但是他们对于当前的各种公益组织的信任度逐渐地下降。公众对公益创业在国内的发展相对冷漠，整体的社会舆论氛围呈现出相对消极的态度，且参与性不足。由于一些典型问题的出现，如一些人假借慈善之名谋利、多数慈善机构缺乏透明度等问题，造成公益创业组织的公信力严重不足。经分析得出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1）社会公众对公益创业的认识有限或存在误解
由于公益创业在国内处于初步阶段，尽管近两年的发展趋势比较好，但对于大多数的社会公众而言是比较陌生的。对于公益创业的好奇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如果没有相关部门的引导，人们很难发现公益创业的优势和创新之处，即公益创业既可以像商业企业一样有偿提供产品和服务，更有助于解决社会问题。由于认知有限，人们对于公益创业很容易形成一种误区。如，人们将公益创业与公益慈善等同起来，认为公益创业就和慈善一样，不应获取经济利益，更不应该进行利润的分配。只要公益创业明确表示其提供的产品或服务属于收费项目，公众便会对其产生怀疑和抵制。对于公益创业介于商业创业和慈善服务之间的定位，尚未得到社会公众的认可。
国内公益创业组织当前急切需要有相关机构对其进行综合管理，对公益创业有一个合理合法的定位。只有公益创业组织获得合理合法认可，社会公众才会对公益创业有新的认识，并对其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产生积极的态度而非消极抵制。
（2）公益创业组织缺乏科学管理
由于公益创业是为了实现其社会价值而进行的创业活动，是否解决社会问题涉及社会公众的切身利益，因此社会公众对于公益创业组织的关注度远远超过了对商业企业的关注。随着社会公众对公益创业的深入认识，公益创业组织要时刻关注其自身机构的运作是否与初始社会目标一致，因此，科学的组织管理是公益创业组织实现生存成长的重要条件。目前公益创业组织管理不规范、不透明，财务不公开，缺乏评估和社会监督，规模小没有品牌，从事经营性活动等，导致公益创业组织难以得到社会的认同和信任，难以从社会中获得发展所需的资源。这些都严重限制了公益创业组织的后续发展。
2.政府支持和法律监管有待加强
任何创业活动的健康发展都离不开国家政策和法律法规的支持，公益创业自然也不例外。但是由于公益创业在国内属于新兴的公益模式，国内尚未有相关的法律规定，从关于公益创业组织的监管应该由谁负责这个问题可以看出，公益创业处于一种游离状态，没有法律的保护，这种状态对于公益创业的发展造成了严重的法律障碍。政府部门也尚未充分认识到公益创业的重要性，不能专门针对公益创业制定一系列的政策支持，也没有设立专门的支持机构来促进公益创业的发展。目前我国公益创业面临的法律障碍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我国公益创业主体的合法性审查缺乏有力的标准
目前我国法律在公益创业方面尚未有一个严格的衡量标准，对公益创业的分类没有形成一个权威的要求。对于公益创业组织而言，国家法律的支持对其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公益创业组织在发展过程中是通过营利性活动获取收益并解决社会问题，但目前我国相关法律将所有的经营活动都视为商业企业行为，采取相同的税收政策，因此，公益创业组织在我国不能享受相应的免税待遇，这对于公益创业发展是非常不利的，也会降低公益创业者的创业热情。对于启动资金和发展资金紧缺的公益创业者而言，政策支持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2）公益创业的市场监管力度不够
目前对于公益创业组织的监管主体尚未确定。缺乏相关部门的监管会使公益创业组织存在监管漏洞，从而会有一些人假借公益创业组织的名义谋取私利，甚至会有挪用捐款的现象存在。公益创业组织既然带有营利性，就必须参与市场竞争，符合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如果不对已经做大做强的公益创业组织进行有效的规制，一旦其在消费市场中形成垄断地位，同样也可能会出现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情况[30]。这都说明中国公益创业进一步发展，需要继续建立健全相同法律制度。
3.中介支持机构较少
资金短缺是公益创业组织面临的最大问题，这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然而，无论是公益创业还是传统商业创业，资金缺乏都一直困扰着创业者。一般情况下需要公益创业者积蓄创业资金和公益创业能力，使公益创业组织高效运作起来，才能实现其可持续发展。然而公益创业者个人的能力有限，很难依靠自身的力量实现组织强有力的发展。分析国外已经发展比较成熟的公益创业组织，不难发现融资困境也是它们面临的最大困境，但其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主要原因是，无论是政府层面还是市场层面，都能够认识到公益创业组织所面临的困境，并提出相应的解决对策。公益创业区别于传统慈善组织，也区别于商业企业，必须实现对现有融资方式的创新，才能实现公益创业组织的融资。欧美国家已经建立公益创业融资体系，用于支持公益创业的发展。其中包括政府层面的公益创业资金支持和担保机构，也包括市场层面的中介投资机构等。
由于公益创业属于舶来品，公益创业在国内处于萌芽阶段，社会环境、文化、经济等背景的不同，我们不能照搬国外的发展经验，必须找到一条适合公益创业在国内发展的有效路径和方法。公益创投在国内的发展前景是很难估量的，需要专业的中介机构对公益创业进行评估、支持和指导等。然而，目前国内只有很少专门针对公益创业的支持机构，例如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是目前国内主要支持公益创业的机构，打开了公益创业领域资金支持的大门。上海的非营利组织发展中心（NPI）被称为“公益创业孵化器”，专门支持公益创业孵化，为公益创业者提供资金、场地、人力资源的支持。联想公益创投计划是以“让爱心更有力量”为宗旨，通过在国内公开征集公益组织，并通过筛选为其提供资金、资源、技术及管理方面的支持。近几年由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举办的社会企业项目——社会投资平台，成为公益创业者获取投资的另一重要渠道。随着公益创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基金会开始关注公益创业的资金投入问题，并为其做出了很多贡献。但结合我国公益创业发展的资金需求，依旧存在较大的差距。
（二）政策建议
1.公益创业生态系统层面的政策建议
将公益创业活动置身一种既合作又竞争的特定领域内，要实现既定时期内的双重目标，必须与其他相关组织在空间上聚焦，进行频繁交流与密切联系，为系统整体注入新的活力与动力。公益创业生态系统是面向公益创业所构建的，是以“社会责任”为纽带、以合作共生为基础、以资源互补为目的，由主导社会企业和政府、非营利组织等生态群落通过跨部门协作，并在外部环境的作用下形成基于共同使命和价值导向、互利共生、协同发展的社会创新体系，系统内各要素联结互动形成网络结构，共同决定系统功能，具有社会价值导向性、互利共生性、动态平衡性、多样性及开放性等显著特征。在实践中也已经初具雏形，如英国阿尔斯村庄、中国深圳残友集团、旭平兔业集团等纷纷形成了以自身为主导中心，以大量互利共生组织为外延的公益创业生态系统。然而通过公益创业生态系统适宜度的实证研究发现，公益创业生态群落环境还不能满足公益创业活动的需要。对此，本课题提出了如下的对策建议以促进公益创业生态系统的建设与有序发展。
（1）加强核心社会企业的主导作用
我国的公益创业需充分发挥社会企业的主体地位，通过整合利用各部门（商业企业、非营利组织、政府部门、其他公益创业组织、媒体机构、科研院校、中介服务机构）的资源和优势，特别是创造性的开发、整合边缘资源并释放其内在潜能，促进资源流在不同主体间的直接流通，形成各主体间共存共生的依赖关系与社会支持网络，使系统在协同效应影响下表现出单个公益创业种群不具备的功能和作用，有效降低在公益创业活动中遭遇的市场和技术不确定性，规避高风险，克服在达成社会使命时所面临的能力局限，从而实现规模效益，共同增进社会整体福利。
核心社会企业处于公益创业生态系统的主导位置，因此需充分利用核心社会企业的主导作用，形成以“核心社会企业+其他组织机构”为格局的区域内公益创业集聚平台，以“创业主体”为要素单元，在区域内合理布局构建商业企业、非营利组织、媒体机构、科研院所、中介服务机构等公益创业生态系统的要素模块。同时，积极构建系统内“创新核心”要素，鼓励与支持核心社会企业和高校、科研院所组建产业技术联盟，参与国家和省市重点科技项目，形成多元化产业服务平台，增强公益创业生态系统自主创新能力。
（2）加大政府扶持力度
提高公益创业生态系统的适宜度，必须加大政府部门的扶持力度，构建社会企业发展的激励机制。首先，制定专门的社会企业管理规范，为社会企业的发展提供良好的法律环境。明确社会企业的身份，界定社会企业发展的空间，享受相应的税收待遇，使社会企业及其运行合法化、规范化[31]。其次，政府还要借助追逐经济利益这只无形的市场之手，来推动国内的公益创业，可以考虑加大将市场化运作模式引入公益创业的探索力度，解决社会责任与商业活动结合度不高以及公益创业可持续发展等方面的问题[32]。最后，政府部门要简化社会创业的行政手续，提高办事效率，降低公益创业的行政成本。
（3）促进公益创业要素的自由流动
很少有公益主体在创业之初就拥有创业所需的全部资金和信息，必须依赖于政府、公益创投、商业机构等其他创业种群的协助。此外，市场需求的变化多端，对公益创业个体及机构的创新和资源整合能力要求也越来越高，各主体之间只有相互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才能满足顾客和市场的需求，更好地解决社会问题并获取一定的效益。
对此，高校及研究机构应该进一步深化对公益创业的理论研究，加强对西方公益创业理论的引进和本土化吸收。实践中，基于“互联网+”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背景，国内公益创业有必要向物联网、智慧城市、跨境电子商务、互联网等信息技术领域进军，改变公益创业的实体集聚模式，通过网络（最新的网络技术，以及公益创业者、公益创业组织之间的关系网）聚集公益创业组织。并建立互通互联的开放式生态体系，促进公益创业主体间的信息与资源共享，将网络上资源、信息和创业者等创新要素进行有效连接、整合、汇聚和流通，促进各创业群落的要素流动与重组，推动公益创业生态系统的创新产出。另外，我国公益创业发展也可以借鉴国外的创业生态系统体系，以公益创业中心（核心社会企业）为轴心，建立各种孵化器和科技园、风险投资机构、创业培训机构、商业企业开发中心、创业者校友联合会、创业者协会、政府投资机构，允许创业要素间的聚焦与自由流动，有效开发和整合公益创业资源，形成政府、高校、社区、企业良性互动式发展的公益创业生态系统。最后，大力发展公益创投，拓宽公益创业的融资渠道。
（4）完善公益创业环境的支撑体系
公益创业生态系统除了囊括社会企业、政府部门、非营利组织、传统商业企业等公益创业生态群落，还包括公益创业支撑环境，主要为经济与技术环境、政治法律及制度环境、社会文化环境和自然地理环境。这些环境要素共同组成了公益创业生态系统内部各种群赖以生存的外部环境系统，对公益创业生态系统中各主体创业活动的开展起着制约或催化作用。因此，有必要完善公益创业环境的支撑体系，增强公益创业生态系统的自组织功能。
①构建政策支持体系，形成创新创业的资源集聚机制，促进创新要素加速向公益创业生态系统靠拢。
②加强“科技政策”创新，搭建主导社会企业和其他创业生态种群的信息资源共享平台，加速创新要素的价值再造与转化。
③扩大公益创业宣传，强化公益创业理念，提高社会认可度。营造“鼓励创新、宽容失败、激励创业”的社会文化氛围，聚焦公益创新活动，倡导公益创业的价值观，传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智”的价值理念。
2.社会企业层面的对策建议
社会企业的概念界定尚未达成统一定论，存在很大的探索空间。项目团队整理国内外关于社会企业概念界定的文献发现，介于普通商业企业和传统非营利组织之间的社会企业几乎存在于所有的经济部门中，其定义具有宽泛、多样化的特点，国际上尚没有被统一认可的权威定义，国内的界定更是处于模糊化阶段，由于研究视角的差异，出现了百花齐放的场面。通过借鉴国内外的社会企业概念、特征、类型及支撑理论，尝试性地构建一套适用于我国社会企业的双重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动态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及合作伙伴选择评价体系，并对其加以实证分析，发现我国社会企业的发展水平参差不齐，有待提升。
（1）强化双重价值理念，推进商业化运营
社会企业在制定战略时，应当进一步融入和强化双重价值理念。要抓住社会需求的契机，树立社会企业改造公益、创造双重价值的形象，进一步认识到社会企业若放弃社会价值创造，将违背其社会使命，同时将失去社会投资者、政府税收等良好的外部支持条件，也就失去了其本身所应有的特殊价值；若放弃经济价值创造，社会企业将无异于传统的非营利组织，最终会因资金难以维续而失去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同时由于社会企业的双重价值特性，其运营模式具有一定的独特性，主要体现在采用商业模式解决社会问题。因为对公益创业而言，无论具有多么崇高的社会使命，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它必须要面对市场的竞争、产品的销售、客户的维护等一系列商业企业所面临的一切生存压力[33]。社会企业要实现长期的可持续发展需提高自身的商业化运营能力，实现自我造血。
因此，一方面，社会企业可以借鉴商业企业运行模式，除了原有的社会捐赠等方式，增加商业运营，将盈利用于与其宗旨相符的社会公共服务，实现自造血。另一方面，在市场运营过程中，社会企业要时刻以社会使命为导向，其初衷和最重要的目的是提升社会福祉，实现自身可持续发展以更好地完成社会使命。
（2）积极与政府合作
政府是公益创业的支持主体。虽然目前政府开始积极关注社会企业的发展，但是尚未出台明朗的、成文的、规范的政策法规来明确社会企业的法律地位，从而为社会企业享受优惠条款、开拓产品与服务的市场空间、树立社会企业良好形象、增强政治合法性等提供法律支持和引导。因此，政府需要通过提供财税优惠政策及信息服务等鼓励和支持社会企业积极投入市场运行，引导社会企业朝着社会目标健康发展，活跃于市场与社会服务之间，创造经济绩效与社会绩效。
政府的支持度在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其他社会主体的支持度。因此，为了获得政府的支持，社会企业应当主动承担部分社会公共服务，在就业、医疗、教育、社区等方面直接为弱势群体提供福利和服务，利用自己独特的优势弥补政府与其他企业在社会公共服务上的不足，加强与政府合作，共同致力于社会问题的解决。
（3）建立完善的社会企业评价机构
如今的社会企业正处于快速的发展阶段，更需要一些专业的评价机构对其展开评价工作，从而帮助社会企业营运的同时，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这也是提升社会企业运营能力和核心竞争力的关键。
（4）调整资源投入结构
尽管社会企业目前在获取资源方面存在障碍，但是对于已有的资源，社会企业在投入方面还有待改善。目前投入水平未达到有效生产前沿面是我国社会企业普遍存在的问题。除了规模效率无效之外，还存在纯技术效率无效。社会企业可以针对自身的评价结果，进行调整：对于纯技术无效率情况，社会企业应该从自身学习与成长维度、内部业务流程、顾客维度这三个方面着手诊断问题，按照科学的管理理论加强企业内部的运营管理，从而提高管理效率和效果；对于规模无效率情况，社会企业应该意识到自身企业的投入资源没有得到充分有效利用，所有投入并未完全转化为产出，这时，社会企业应该根据评价结果得出企业的投入规模是处于一个什么阶段，对于处于规模报酬递减的社会企业应该从整体方面减少资源投入，对于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的社会企业则应该从整体方面适当加大各方面的资源投入，从而更好地充当第三部门的“肯德基”“麦当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