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研究样本概况
基于上述分析和述评，针对西部农村中小学生所处的特殊环境（生活环境、文化环境、教育环境），在性意识、性行为发展方面的困难和障碍，本研究开展了系统的调查和深入分析。本研究是对我国西部两省、一个直辖市的农村学生所进行的调查。
本节主要对问卷调查的发放情况和外围数据进行分析和介绍。在研究中，为确保对相关数据进行准确、科学的分析，基于社会调查的科学性和客观性要求，课题组特别对外围数据进行阐释，以确保核心数据的真实性、可靠性。
一 学生样本概述
基于社会调查的需要，我们对西部农村中小学生的人口学特征进行描述和分析，以确保问卷调查中样本发放的科学性和代表性。
（一）地区分布
目前留守于西部农村的中小学生是农村劳动力的迁移与流动而引起的，在某程度上，这些西部农村中小学生的家庭都处于我国经济与社会底层（理由很简单：如果这些家庭有一定经济基础，这些父母一般会把子女带到城市里，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些青少年及其家庭能够获取的社会支持资源比较匮乏。为了对农村中小学生的状况有一个深入、全面的了解，保证研究具有代表性，课题组将四川、重庆、贵州的部分县作为调查地区。
（二）性别结构
在回收的3522份样本中，高中男生为544人，所占比例为44.7%，高中女生为673人，所占比例为55.3%；初中男生为726人，所占比例为48.5%，初中女生为770人，所占比例为51.5%；小学男生为379人，所占比例为47.1%，小学女生为425人，所占比例为52.9%，缺失5人，所占比例为0.6%；在所有样本中，性别比例为：男生为1649人，女生为1868人。尽管样本中农村中小学的性别比与我国出生人口性别比有比较大的差异，但是这个性别比与我们对所调查学校的观察相符，我们推测，其中的原因可能与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有关，在收入有限的情况下，部分家长愿意将女孩留在老家，而将男孩带到城市里上学，接受更好的教育。
表3-1 农村学生样本的性别
（三）层次结构
在试调查过程中，有部分小学老师提出对低年级的同学进行调查不是很合适，容易招致农村家长的非议，“孩子这么小，别把孩子教坏了，影响不好”是我们在调查中听到比较多的言论。虽然有文献显示曾经有学者对低年级的小学生做过问卷调查，但我们认为，做科学研究，应尽量不给被调查对象带来负面影响。此外，我们也考虑到一至四年级的小学生对问卷内容的理解存在一定难度，难以达到预期的调查效果。综合上述因素，我们放弃了对一至四年级小学生的调查，只选择五、六年级学生作为调查对象。
由于本研究的调查是在2011年6月进行的，调查期间刚好是高三学生毕业前夕，被调查学校的老师不希望此类调查给学生带来情绪波动，有位学校校长对这一调查持保留态度，尽管最后同意我们进行调查，但仍然表示出不配合的态度。故在本次调查中，高三同学没有被正式纳入调查范围，为保证调查的覆盖面，在不影响学生学习的前提下，我们对个别高三同学进行了问卷调查。
在所有样本中，小学生样本为809人，五年级为253人，所占比例为31.3%；六年级为545人，所占比例为67.4%，缺失11人，所占比例为1.4%；初中生样本为1496人，初一为404人，所占比例为27.0%，初二为796人，所占比例为53.2%，初三为296人，占比19.8%；高中生样本为1217人：高一为671人，所占比例为55.1%，高二为456人，所占比例为37.5%，高三为86人，所占比例为7.1%，缺失4人，占比0.3%。
表3-2 学生样本年级分布表
（四）学生家长的职业状况
调查数据显示，农村中小学生家长的职业状况比较复杂，学生家长中做生意的人数不少，创办企业做老板的学生家长呈现出递增趋势。小学生部分：男性家长做生意的比例为16.1%，女性家长做生意的比例为15.9%[8]；男性家长做老板的比例为1.1%，女性家长做老板的比例为1.0%。在初中生部分，男性家长做生意的比例为12.8%，女性家长做生意的比例为12.9%，男性家长做老板的比例为0.7%，女性家长做老板的比例为0.5%。在高中生部分，男性家长做生意的比例为12.2%，女性家长做生意的比例为12.1%，男性家长做老板的比例为1.7%，女性家长做老板的比例为0.7%。由此可见，农村居民的经济收入来源多元。
同时我们也发现，农民外出务工仍然占主流，小学生的男性家长外出务工的占54.4%，女性家长外出务工的占37.0%；初中生的男性家长外出务工的占54.9%，女性家长外出务工的占44.1%；高中生的男性家长外出务工的占41.3%，女性家长外出务工的占31.7%。这些数据说明，在农村中小学，留守儿童的比例已经相当高，这个问题在学校性教育中必须得到重视，在父母长期缺位的情况下，学生的青春期教育该如何进行，青春期教育的责任应该由谁来承担以及该通过什么方式来进行等，这些问题都是教育主管部门以及教育工作者应当研究和思考的。
调查也显示，随着年级的升高，学生认为自己的父母为农民的比例也逐渐增高。男性家长方面，小学生所占比例为11.2%，初中生所占比例为16.4%，高中生所占比例为25.2%；而在女性家长方面，小学生所占比例为28.2%，初中生所占比例为30.5%，高中生所占比例为38.8%。这些数据表明，随着学生年龄的增加，男性家长对学生的教育重视程度在增加。在小学生阶段，一方面，家长比较年轻，需要外出务工增加收入；另一方面，小学生的学习压力比较小，可以让孩子的爷爷奶奶教育子女，但进入初高中阶段后，爷爷奶奶的能力与受教育水平无法适应学生的学习变化，因此，很多父母为子女的将来着想，选择就近留在农村，以便督促子女学习。此外，数据也说明，男性家长与女性家长存在一定差异，无论是在小学，还是在初高中，女性家长留在农村的比例明显高于男性。这个差异是符合我国传统社会的家庭分工模式以及社会现实状况的，即“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分工模式仍然影响农村社会，而中国社会的现实情况也是男性增加收入的机会多于女性，因此女性家长与男性家长的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
表3-3 家长职业分布
（五）父母文化程度状况
农村学生家长的受教育程度偏低，普遍在初中文化程度以下。小学生男性家长受教育程度在初中以下的占76.6%，其中文盲为1.4%，高中文化程度的比例仅为16.3%；小学生女性家长文化程度在初中以下的占77.3%，其中文盲为3.1%，接受过高中教育的比例为13.5%。初中生男性家长受教育程度在初中以下的占85.1%，文盲比例为1.7%，高中文化程度的比例为9.9%，女性家长相应的比例为89.6%和4.9%，女性家长有高中文化的占6.7%。高中生的男性家长和女性家长的文化程度在初中以下的比例分别为71.1%和81.6%，文盲比例则分别为2.1%和5.5%。上述调查结果说明，农村学生家长的受教育程度不高，带有一定的普遍性，这种文化程度状况反映了我国农村教育的现实。
此外，调查结果反映出，部分农村学生家长具有大学文凭，在这一点上是小学生家长的比例高于初高中生家长，这可能是进入乡镇工作的干部、教师逐渐增多的结果。
表3-4 学生家长文化程度
（六）从住宿状况看监护现状
在我国农村，随着学生年龄的增长、独立生活能力的增强，学习地点与家的距离越来越远，在学校居住的比例也大大提高。我们的调查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初中生和高中生的住校比例分别为36.8%和73.0%，而小学生仅为2.0%，小学生住校应当属于个别情况，我们在调查中也发现确实存在小学生在学校寄宿的情况。与此同时，与父母同住或与祖辈同住的比例也随之下降，小学生为90.4%，初中生则下降到56.5%，高中生则降到20.9%，这一数据与前一数据可以相互印证。
学生住宿从侧面反映出农村中小学生的隔代监护问题比较严重，有将近一半（48.0%）的小学生是与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同住，而初中生则占27.8%，高中生则仅占7.7%。这些数据说明，农村学生中留守儿童的比例较高，小学生、初中生因为年纪偏小，距离学校比较近，因此，在家与爷爷奶奶等祖辈一起生活的比较多，而高中生因长期住校从而与祖辈同住的比较少。
这些状况表明，农村居民为提高家庭的经济收入而外出打工的现象比较普遍，在经济收入有限的情况下，教育、抚养子女的责任主要由家中的老人来承担。我们或许可以从下面的数据中看出部分问题：调查中仅有42.4%的小学生和28.7%初中生与父母同住，在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关键时期，承担第一教育责任的父母不与子女同住，父母难以承担教育责任。
令人担忧的是，小学生、初中生中竟有部分家长让学生在外租房居住（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情况难以想象，但在偏僻的乡镇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出现，小乡镇属于熟人社会，在无亲人照顾的情况下，一些农村居民在采取措施消除安全上的担心后，如委托邻居代为照看，愿意为子女在学校附近租房），在这种情况下，学生处于放养状态，没有任何的家庭教育引导。
表3-5 学生住宿状况
二 家长样本部分
本研究在重点考察学生的同时，也从教师和家长的角度进行考察，以便全方位地了解农村中小学生的生活状况以及这些因素对他们的成长带来的影响。经统计，家长样本总数为801人，其中女性家长459人，占57.3%，男性家长332人，占41.4%，其中10人未作回答，占1.3%。
下面从年龄结构、职业分布、文化程度分布、教养方式等角度入手，展示农村家长的基本特征。
（一）家长的年龄结构
从调查结果看，家长的年龄集中在45岁以下，其中35～45岁年龄段的人数最多，占39.3%，25～35岁的家长占27.7%，15.6%的家长在25岁以下（从理论上说是不可能，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应为11岁，而家长的最小年龄应为31岁，故25岁以下的年龄应为不真实的，除非填写问卷的人是学生的亲属）。家长年龄在45～55岁的占7.0%，55～65岁和65岁以上的家长分别占5.9%和3.4%。在调查样本中，家长的年龄结构偏年轻，与农村儿童留守情况增多的趋势不是非常吻合。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家长填答的问卷比例偏低，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调查的准确性。
（二）家长的职业分布
对家长的调查数据显示，农村学生家长的职业呈现出“非农化”趋势。认为自己是农民的家长仅占26.8%，外出打工的家长占28.6%，从事经商活动的家长占11.1%，而身为干部和教师的家长占9.7%。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传统的农村社会受到城市的影响非常大，单纯从事农业生产的家长仅占1/4。农村家长的职业转换给中小学生的教育带来的影响表现在，农村家长无论是打工还是经商，都无法保证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照顾、教育子女，而仍然留守在农业生产中的家长，也会在农业生产效益低下的情况下，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改善家庭的经济状况，这同样会在无形中将教育子女的责任推给学校。
从家长的职业分布状况来看，农村学生在经济方面将不会面临很大问题，这些身为老板、打工者、教师、干部的家长有能力为留在农村的子女提供充分的经济保障，这就为农村中小学教育提出一个问题，一方面家长在教育方面的精力和时间投入不足，另一方面家长会尽量用金钱弥补家庭教育的缺失，在学生的自我管理能力还比较低的情况下，学生出现的问题也会比较多。
表3-6 家长的职业分布
（三）家长的文化程度分布
对家长的调查显示，随着农村社会的发展，农村家长的文化程度在不断提高。家长认为自己是文盲的仅占8.1%，而且笔者认为很有意思是，这些填写自己是文盲的家长居然能够完成问卷的填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这些家长带有“自嘲”的意味。具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家长约占1/3，具有初中、高中文化程度的家长分别为30.2%、13.9%。值得注意的是，还有13.1%的家长具有大学学历。
表3-7 家长的文化程度
（四）家校沟通状况
从调查结果看，在与老师沟通方面，只有12.9%的家长会与老师经常保持联系，女性家长的比例高于男性家长，46.6%的家长只会偶尔与老师联系，还有40.2%的家长从来不与老师联系。因此，在家长外出打工的情况下，部分家长因为种种原因无法与学校老师保持有效的联系，家长对于学生基本满足于物质保障，而对于学生的身心发展基本上是放任自流，将全部责任转移给学校。
表3-8 家长与教师的沟通状况
（五）监护现状
从家长与子女的联系情况来看，经常回家看望子女的只占15.7%，而依靠电话与子女保持联系的达到48.1%，通过传统书信和现代网络联系的分别占7.1%和4.4%，此外还有3.0%的家长基本上没有和子女保持联系。
表3-9 家长与子女的沟通状况
续表
此外，从表3-9的数据可以看出，母亲在与子女的沟通方面要好于父亲。这与全国妇联课题组在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中抽取126万样本量进行分析和推断的结论一致。在外出打工的父母中，25.8%的母亲会通过电话与子女沟通，而父亲只占22.3%；4.7%的母亲会通过书信与子女沟通，而父亲只占2.4%；常回家的母亲占到了8.9%，而父亲只占到了6.8%。总之，无论哪种沟通方式，母亲与子女的沟通都要好于父亲。
（六）子女的性别状况
调查显示，被调查的家庭大多数属于独生子女家庭，31.6%的家庭有一个男孩，41.9%的家庭有一个女孩，而25.6%的家庭既有男孩又有女孩。课题组推测家庭里孩子的性别结构会影响家长对孩子的性态度。所以，项目组对263名父亲和369名母亲的子女性别结构进行了调查。
表3-10 子女的性别状况
三 教师样本部分
对于西部农村中小学生来讲，影响他们性认知、性心理和性行为的因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是，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学校教育水平的教师对学生的影响既是广泛的，又是深刻的。因此，课题组围绕中小学生的性教育状况，特别对各个层次的教师的受教育程度、授课内容等方面的基本信息进行了采集。
（一）教师的文化程度
调查结果显示，目前农村中小学教师接受教育的程度已经大大提高，94.2%的教师具有大专以上学历，仅有5.7%的教师仍然是高中以下学历。其中，具备大专以上学历的教师们对待“性”的态度较为开放，这为西部农村中小学生开展科学的性教育奠定了基础。此外，文化程度在高中以下的教师主要集中在男教师这个群体中，占到5.7%，而高中以下学历的女教师数是0。高中以下学历的男教师主要承担的是小学教育。关于教师对学生性知识启蒙方面的影响，要在项目研究中才能有结论，仅从表3-11不能简单地做出判断。
表3-11 教师的文化程度
（二）教师的学校层次
在调查中，按照研究对象呈正态分布在小学高年级、初中、高中三个层次，课题组对任课教师进行分层调研，为此，研究的外围数据包含对教师的分层调查。从表3-12的数据来看，小学老师占22.9%，初中老师占42.8%，高中老师占34.3%，其中男老师占55.7%，女老师占44.3%。从统计表中可知，被调查教师的构成比例基本符合研究的要求。
表3-12 教师的学校层次
表3-12的数据显示，西部农村处于青春期阶段的学生主要集中在中学生（尤其是初中生）。因此，本项目研究的对象（中学生）主要集中在初中生这一群体。从生理发育的规律上讲，中华儿科学会内分泌及遗传代谢病学组的一项最新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女孩青春期发育年龄平均为9.2岁，比30年前的12.5岁提前3.3岁。按照这一研究数据，步入青春期的小学生主要集中在高年级（小学高年级，四年级以上）。因此，课题组将问卷调查和个案访谈的教师重点集中在初中和高中阶段是科学的。
（三）教师教授课程
课题组根据中小学教师的专业背景和教学内容进行了大胆的推测，教师所教授的科目对性教育的态度可能产生某种影响。因此，在本研究中，我们根据教师的任课情况进行了分析，以获取相应的数据，确保能够得出与我们的推测相一致或相反的结论。为此，我们的问卷样本比例如下：语文老师占17.6%，数学老师占26.6%，外语老师占25.1%，物理老师占7.0%，化学老师占6.5%，政治老师占2.5%，而生物等其他科目的老师占14.6%。
表3-13 教师教授科目
从表3-13可知，根据中小学教师与学生接触的时间、对学生的影响广度和深度以及对学生成长成才的期待值差异性，我们的问卷发放主要集中在语文、数学和外语三门课程的任课教师中。因这三门课程学时多，师生见面频率高，任课教师对学生的影响大，他们对中小学生的“性”状况可能会有更多的了解。
（四）教师对学生家庭状况的估计
调查中，因为无法完全准确统计留守儿童的数量，我们采用老师估计的方式，一方面既可以考察老师对学生的认知状况，另一方面，也可以考察农村学生的留守状况。39.8%的老师推断留守儿童已经占到41%～60%，26.9%的老师认为占比为61%～80%，还有19.4%的老师认为留守儿童占比在80%以上，仅有2.5%的老师认为留守儿童占比在20%以下。
表3-14 教师对留守儿童人数占比的估计
[1] 〔美〕凯查杜里安：《性学观止》，胡颖翀等译，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9，第248页。
[2] 潘绥铭、黄盈盈：《性社会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第85页。
[3] 〔美〕凯查杜里安：《性学观止》，胡颖翀等译，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9，第259页。
[4] 〔美〕约翰·盖格农：《性社会学》，李银河译，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第6～24页。
[5] 潘绥铭、黄盈盈：《性社会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第84页。
[6] 潘绥铭、黄盈盈：《性社会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第84页。
[7] 潘绥铭、黄盈盈：《性社会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第84页。
[8] 分析这些数据时我们没有将家长的数据进行简单相加，这是因为夫妻同时做生意的现象比较常见，所以这些数据存在一定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