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卷一·剑骨觉醒 永夜守劫人

林霄握紧星辰绦时，永夜长城的第一块墙砖正在剥落。

青州北境苍穹裂开三千丈缺口，漆黑如墨的潮水自星墟倒灌人间。那些不是普通海水，而是凝固了九千年的天道劫力——每滴“水珠“都映着渡劫修士魂飞魄散的瞬间。

“这就是...永夜劫？“

林婉儿残魂寄居的玉衡剑佩微微发烫。林霄以剑指划开虚空，却发现本该重塑的地脉再度龟裂。十万剑峰觉醒者的血气凝成猩红锁链，正被长城缺口疯狂吞噬。

“他们以青州为饵。“

清冷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林霄浑身剑意暴涨，弑天剑却定格在挥出一半的轨迹——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丈外，指尖轻捻着本该属于巡天仙尊的青铜棋链。

男子约莫凡人二十七八的样貌，泼墨长发用草绳随意束着。最令林霄心悸的是他的眼睛：左瞳流转周天星辰，右眼却封着道玄奥剑印，细看竟与初代弑天者的遗刻完全相同。

“你可以叫我十七。“男子松开棋链，任由其坠入劫海，“毕竟在这堵墙前，我已经送走了十六位弑天者。“

弑天剑突然悲鸣。林霄惊觉剑锋不知何时覆满冰霜，自己与周天剑图的联系竟被某种力量暂时封印。这种绝对的压制感，连面对巡天仙尊时都未曾有过。

“不必紧张。“十七抬手接住一滴劫水，“我只是来送件东西。“

他摊开的掌心上，躺着枚布满裂痕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浮刻着林霄再熟悉不过的星纹——与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吊坠纹路完全一致。

“这是初代剑冢的命匙。“十七的语调毫无波澜，“你父亲林震渊本该在二十年前开启它。“

长城缺口突然爆出巨响。九条缠绕仙纹的青铜锁链破空而至，链头镶嵌的骷髅张口喷出幽蓝鬼火。林霄瞳孔骤缩——那些骷髅的面容，竟全是前八世弑天者！

“小心蚀日锁！“婉儿残魂突然尖叫，“这是九曜仙宫专门针对...“

十七屈指轻弹。

第一缕鬼火距他眉心三寸时突兀静止。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直到九条锁链尽数凝固在虚空。他右眼剑印亮起微光，漫天鬼火便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青铜钥匙的裂痕之中。

“总有些人不守规矩。“十七对着虚空某处说道，“你说呢？蚀日尊者。“

“不愧是永夜守劫人。“

苍穹撕开金色裂缝，头戴日月冠的老者踏着星骸走出。他手中提着的灯笼里，囚禁着林霄熟悉的魂魄——琼华仙子正在琉璃罩中痛苦蜷缩，眉心星印忽明忽暗。

“用天璇剑魄换这丫头。“蚀日尊者晃了晃灯笼，“很公平吧？“

林霄的周天剑图轰然运转。十万剑峰觉醒者的血气冲霄而起，在云层中凝成血色巨剑。但比他更快的，是十七手中那枚青铜钥匙。

钥匙插入虚空的刹那，永夜长城亮起十万星辰。林霄看见墙体深处沉睡着无数剑修，他们的佩剑在感应到钥匙气息后，竟同时发出跨越时空的剑吟！

“你知道我为何叫十七？“

十七左瞳星辰突然逆旋。蚀日尊者手中的灯笼应声炸裂，琼华仙子的魂魄被星光裹挟着落入林霄怀中。与此同时，永夜长城某块墙砖脱落，露出里面封存的白骨——那具骸骨保持着挥剑姿势，佩剑铭文正是“十六“！

“因为每送走一位弑天者...“十七踏着星阶走向蚀日尊者，“墙上就会多块墓碑。“

蚀日尊者暴退千里，却在第三步撞上无形的墙。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每退一步就年轻千岁，当退到第九步时，竟变回垂髫幼童的模样！

“永夜法则！你竟然动用了...“

“嘘。“十七的指尖点上孩童眉心，“该物归原主了。“

磅礴记忆涌入林霄识海。他看见九千年前初代弑天者血战天道的画面，看见十五位后继者相继陨落在长城脚下，更看见十七始终如雕塑般镇守墙头，右眼的剑印随着每位弑天者的消逝增添一道裂痕。

当蚀日尊者彻底消散，十七转身望向林霄。他的左瞳星辰已熄灭大半，右眼剑印却愈发清晰——那分明是由十六道剑痕组成的轮回印记！

“你身上有他们的味道。“十七突然露出笑容，“十六位弑天者的精魄，加上你...“

永夜长城剧烈震颤。初代剑冢终于冲破封印，十万古剑如星河倒卷，在林霄头顶凝聚成冠冕。婉儿残魂寄居的玉衡剑佩自动飞向冠冕，填补了最后一块缺口。

“原来如此。“琼华仙子的魂魄突然开口，“守劫人真正守护的...是弑天者最后的火种。“

十七没有回答。他的身影正在淡化，右眼剑印却脱离眼眶，缓缓没入林霄眉心：“带着我的眼睛，去看清天道之外...“

话音未落，九曜仙宫最深处传来钟鸣。十七残存的左瞳爆出精芒，永夜长城在他完全消散前完成最后一次重组——墙体浮现出第十七块墓碑，碑文正是林霄的剑意所化！